宰相府中,俞兰萱跪在地上泪水连连,手腕上还裹着纱布,隐隐有血色印出来。
她心里不甘呐!
那人分明是对她说,顾冥渊才是最后的帝王,她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俞家谋个前程,凭什么会落个如此下场!
寻满一边劝着,一边扭过头去看书房的方向,心下焦急万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书房处终于有人走了出来,却是柳氏房中的嬷嬷,手中提着个包裹,叹息着搀起地上的俞兰萱,一路拉着来到后门处。
后门处停了辆其貌不扬的马车,车夫面容苍老,脸上的皱纹像是木雕一般,看到有人来也不回头,待到嬷嬷说了句“走吧”,这才赶着马车,混在人群中逐渐远去了。
俞百川自窗中看着爱女消失在花团锦簇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柳氏,苦涩的笑了一下:“夫人,我们也走吧。”
九月的最后一天下了场大雨,第二日一早万里无云。
早间还算凉爽,晨风拂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木玉瑶胳膊腿上都绑了沙袋,站在院中一边挥着手中木刀,一边听春桃在旁边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春桃抬头看了一眼,唤:“小姐,歇一会儿吧。”
木玉瑶没搭话,接连又劈了十数下方才停了下来,满头是汗的走到一边,端起春桃早凉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春桃扔下手中的东西,凑过来给木玉瑶揉手臂,一边揉一边眼睛发红:“小姐可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厨房唤人做。”
半月前小姐忽然找了把木剑来,说是要学什么剑法,自那日后,原本每日就多得不行了训练又是硬生生的加了不少。
第一日练下去,这手臂硬的跟铁块一样,压根就抬不起来了,练了十来天,也不过是练完还有力气喝完茶。
她懂的不是很多,只知道既然劝不了,那就尽可能的照顾好小姐。
胳膊酸的厉害,不过好歹恢复了些力气,木玉瑶笑着拍拍丫头的脑袋,抱了几个菜名,叫她快些准备,早就饿了。
看着春桃消失在院中,伸手又捡起了木剑。
毕竟她在现代习惯了用枪,眼下只身在这冷兵器时代,重要习惯用这些武器。
顾冥渊在她出阁之日送来的剑,那可是把好剑,她总不能将其放置落灰不是。
木玉瑶一向的准则就是,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在这世上随心所欲而活。
近来朝中暗潮涌动,听闻俞百川自请离职之后,皇帝接连贬了几个官员下去,大多身居要职,罪名各异,接过却都是抄家流放,听闻抄出来的金银珠宝分了两次才搬空,房间流言纷纷,朝中人人自危。
至于俞相一家,也是后来才听说,回乡途中遇见了山匪,好在只劫财未害命,现下已经在南方劳驾安置了下来,至于到底是不是山匪,谁也不知道。
朝中局势不明,顾冥渊这个五皇子却闲了下俩,虽不至于遛狗逗鸟儿,却也差不离了,远的不提,就前日里买了一船的莲蓬回来,说是要做莲子羹,结果五皇子府没用多少,倒是几乎全部给送来了侯府。
侯府下人都得了莲蓬,春桃得的最多,吃的晚上都吃不下饭了。
昨日又弄了只四爪雪白的黑猫来,又说是给木玉瑶解闷,结果好像自己还被抓了一下,顾冥渊怕这东西伤着木玉瑶,现下这猫还在五皇子府内,准备什么时候训好了在来给她。
顾冥渊越是这般殷勤,倒是惹得侯府的男儿们越发的不满,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顾冥渊与木玉瑶的婚事,是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木玉瑶拌做男儿装,去五皇子府为顾冥渊每日把脉。
这下可是给她设了不少的限制,就连她每日回府后都要追问一番。
而顾冥渊明知晓他们是气不过自家嫡女就要出嫁,非但不收敛,还甚是嚣张的往侯府送东西。
木玉瑶夹在中间,真真的难啊难!
今日歇得要早些,木玉瑶闲得无事,准备出府去买些药材回来炼药。
穿过街口时听到身侧一阵惊呼,扭头一看,一匹黄骠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撞到摊位无数,直奔她这个方向而来。
木玉瑶的轻功可是越来越好了,躲开不是难事,只是若不制止,这吗还不知道要撞多少人,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稳住下盘等着马冲过来。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以为她被吓傻了,连躲开都忘了去,眼看着马就要冲到跟前,有心软的人已经闭上了眼,心中为这俊俏的小公子惋惜——这一下撞上去,不死也得残呐。
马儿受惊,脚程极快,不过片刻就到了跟前,正在此时,一旁酒楼上忽然跳下一人,落到摊贩棚上足尖轻点,骤然飞身上前,长臂一揽就要将木玉瑶拉到怀中。
一拉没拉动,反而被木玉瑶甩开了去。
一回头黄骠马的铁蹄已经到了头顶,眼前黑影一闪,只见木玉瑶翻身上马长勒缰绳,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马儿一声嘶鸣,前蹄高高举起,原地转了半圈,终于停了下来。
周遭一阵嘘唏声传来,庆幸有之咒骂有之。
拍拍马头安慰了两下,木玉瑶垂眸去看马前站着的人,点头示意:“多谢兄台。”
那人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看不出长相,此番救人不成反被人救,脸上多少有些怪不住,干干的笑了两声,拱手道:“是我要多谢兄台....竟然没料到兄台武功这么好....”
寒暄片刻,终于有人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寻马,木玉瑶不疑有他,交了马便转身离去。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那名带着面具的侠士也不见了踪影,只街边酒楼的雅阁内,传来一道轻微的瓷器碎裂声响。
.....
药庐的巷口,木玉瑶买了些药材正出来,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马背上的顾冥渊。
他身上还穿着官袍,想必是刚下朝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