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一依的脸色雪白。
她知道苏宁杀了卓江寒，但真相在此血淋淋地被卓小妹喊出来，她也只觉得心中发寒。
她盯着卓小妹，怒火万丈。
“纵然苏云她抛弃了她的女儿，纵然她杀了她的丈夫，她也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
卓小妹，从你出生，是苏云养大了你，给了你你亲生父母也给不了的宠爱。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卓家，是苏云给了你的，你怎么敢杀了她？
你怎么敢如此违背天理，畜生不如！”
“住口！”卓小妹尖声叫道，“你才是凶手！你本就不该出生的，没有你，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你才是带着罪恶生下来的，你就该早早地死掉！你要是早早地死掉，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这话，如果让真正的原本的厉一依听到，她一定是要苦痛欲绝的。
因为她从小就失去了真正的父母，不，她从出生，就没有了父母。
她的生父生母即便知道她的存在，也没有找过她，她的养父养母，一直将她当做仇人来养。
她若是听到这些，只会痛苦地愧恨。
这一刻，厉一依庆幸是自己听到了这番言语，她不会被这番言语触动心神。
因为在她的心里，卓小妹这种不忠不义不孝的人，早就该死掉了。
她看着卓小妹已经当卓小妹当做是死人了。
真相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她想要知道真相，有很多办法。
厉一依的眼神里杀意如此明显，卓小妹忽然间停住口。
两人互相对视着，杀意在彼此的眼神中逐渐增加。
青衣怪就在几步之遥看着，他的心里，莫名地也生出了寒意。
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被揭露出来，大局，将在随后就定下来。
他渴望等待了多年的时刻，也就要来临，但莫名的，他心中生出一点点的不快来。
他知道这一切，随后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是卓小妹咎由自取。
但心里，就是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怜惜。
他想起最初见到卓小妹，他强迫她签下主奴契约时候，卓小妹的隐忍。
之后卓小妹的委曲求全。
他那时候不屑一顾，现在，对当时的卓小妹也不屑一顾。
但什么时候改变了呢？什么时候他的心里，也有了恻隐之意了呢？
忽然眼前一晃，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冲向了一起。
青衣怪想要阻拦，但他的身体一动没动，手都没有抬，只是衣袂稍微飘动了下。
厉一依和卓小妹冲到了一起，两个化神大修的掌心，碰撞在一起。
青衣怪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本来波澜不动的心，竟然微微加快速度跳动了下。
卓小妹这是要吸了厉一依的全部功力了吗？
厉一依不是不知道卓小妹的能力的……
他看向两人，竟然在卓小妹的脸上看到了恐慌。
卓小妹的修为正在急剧下降，厉一依的身上，灵力正在急速流转！
“你！”卓小妹大叫了一声，她用力想要撤回自己的手掌，但是两只手掌仿佛粘合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开。
卓小妹的面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她一直在吸取着其他修士的灵力，竟然不知道厉一依也有这般功法，竟然也在吸收她的灵力。
难怪她冲上前，厉一依也敢冲上来！
灵力急速地丢失着，她看到厉一依冰冷的眼神，感觉到身体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心神大震，之后大乱！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卓小妹猛然一咬牙，身体忽地一变，从人形变成人鱼，长尾一扬，就向厉一依重重地拍过去。
这一下若是拍中了，厉一依的肉身绝对扛不住这般的重击。
但厉一依怎么会不提防卓小妹的人鱼化身？
多少次性命相搏积累出来的实战经验，在卓小妹刚刚化身为人鱼的刹那，厉一依就觉察出了。
雪白的长尾才扬起，厉一依就玉口一张，一枚鲜红的飞剑从口中飞出，出口刹那，鲜红的光芒中，一道闪亮的电弧，就激发出去，重重地打在鱼尾上。
“啊！”卓小妹的鱼尾被电弧直接贯穿，焦糊的味道随着她的惨叫长声而起。
电弧打在她的身上，全身的护体法器全都闪出金光，但还没有完全护住全身，就尽数破碎。
飞剑跟着冲上去，向下一斩！
剧痛中的长尾，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卓小妹只觉得身体失去了支撑，眼前一道血箭直冲上天空。
掌心还被贴住，灵力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喧泄出去。
她忽然看到落在地上的半截雪白的长尾。
那长尾兀自不甘地摆动着。
那是她的长尾！她人鱼身体的一部分。
卓小妹肝胆俱裂，剧痛忽然袭来，她尖声叫着，恐慌之际，元婴就要从身体中脱离出来。
但晚了，如果在灵力喧泄的刹那，她直接元婴离体，可能还能做到。
但是在长尾断掉的一瞬，她只看到自己的长尾落在地上，没有看到厉一依的另一支手掌，已经拍在了她的头顶！
识海刹那一片空白，她的元神，在厉一依强大的神识攻势下，直接被从识海中抓了出来。
身体，也在刹那失去了控制！
厉一依的神识压迫过去，直接摄入到元神之内。
卓小妹过往的一切，全都展现在厉一依的神识面前。
从卓然的自爆金丹，到苏云的陨落，到她的渡劫，之前的修炼。
一段段记忆流水一般铺在厉一依的面前。厉一依抓着卓小妹的元神，忽然用力一捏！
“砰！”
元神碎裂！
一只幼小的雪白的人鱼，从卓小妹呆滞的头顶浮出来。
这是失去了元神的卓小妹的元婴。
她的元婴，从她化神渡劫之后，就已经最终定型为人鱼的身影了。
如今，失去了元神，也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啪！”卓小妹的半截人鱼的身体，也从厉一依的掌心脱落。
地面上，那个还有着人类头颅与半截身躯的身体，也失去了所有的灵力，从断掉的长尾处，流进了身体的所有鲜血，失去了生命的特征。
青衣怪低头看着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身体，依稀看到她在他的身前，披上大红的法衣，带上鲜红的首饰。
她大概也预见到了她的最终命运了吧，所以，才穿上了她最鲜艳的衣裙，盛装在最后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