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小星星?!”
裴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陆一鸣尝试着叫唤几声还是没反应,他紧皱的眉头无法舒展。
这样下去不行,陆一鸣找准时机按下对方胡乱撕扯的手,将人拉近身前。
轻柔的吻落在裴星的眼角,替他吻去那滚落的泪水,大掌像是抚摸大猫一样,摩挲他的后颈,带着安抚和镇定的效果。
怀中的人情绪波动小一些,陆一鸣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问道:“小星星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夫君好吗?”
不问不要紧,一问真要命。
裴星刚停歇的眼泪再次涌出,他拉着陆一鸣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说出的话让他心疼不已:“夫君不要小星星了……”
“为何这么说?”
陆一鸣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珠,但没有用,这人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夫君要另娶,连媒婆和婚服都早已准备,柳家姑娘与夫君情投意合,欢天喜地,怎会容得下我这颗碍眼石?”
“怪不得夫君不同我圆房,不愿给我一个孩子,原来夫君早有打算休夫另娶,也是,谁不想自己第一个孩子是与相爱之人共同拥有的呢?”
裴星想到了什么,开始慌张起来,脸上挂着眼泪,手脚有些无措:“我、我该祝夫君喜结良缘的,我本就是买来的,不值几个钱……”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另娶?他什么时候要另娶?
小夫郎这么好,他怎么会不要他呢,心疼都来不及。
但对方像是笃定自己要抛弃他另娶,这会儿将委屈通通化为眼泪,砸落下来,陆一鸣看着心疼不已。
“我没有要另娶,也没有要赶你走。”
“夫君何必再骗我呢?”裴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夫君今日去媒婆家商议与柳家的亲事,还去布行定制婚服,孙媒人都看见了!”
又是柳家?孙媒人?这又是谁?
之前母亲也提过,他还以为是口误,这会儿更是糊涂了,他们既然知道自己去找唐媒人和定制婚服,怎么会这种反应。
“可这与柳家有什么干系?”
裴星的哭声断断续续,眼泪挂在眼眶上随时都会掉落:“夫君难道不是为了娶柳家女儿吗?夫君上次归来时身上还有女子的香料味!”
他算是听明白了,小东西以为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娶别人家的女儿?
陆一鸣皱眉,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害夫郎如此伤心。
追究这件事暂且缓一缓,稳定小家伙的情绪才是首要,这哭下去,真怕那长城都倒了。
知道是有误会,他耐心地一点点剥析自己的内心。
“我找唐媒人并非柳家之事,没想到让我家小夫郎误会了。至于那香料更是无中生有,前几日我在村口被一个荷包砸了衣服,还想是谁呢,这么可恶。”
见人睁大眼睛似是十分意外,他捏了捏对方的手,贴放自己的脸颊边上。
“夫郎这么好,我怎会喜欢他人?”
“小星星,你刚卑微求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也是人,我也是血肉之躯,我也会心疼自己爱的人。”
“流言终究是半真半假,夫郎该对自己的夫君再信任一些,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再信任一些。”
裴星紧拽着陆一鸣的衣襟:“可是,我这么笨,长得也不好看,哪里都帮不上夫君的忙,还善妒……”
“我的小夫郎浑身上下我都喜欢,哭的、笑的、安静的、闹腾的,都是我喜欢的模样,小星星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夫郎,只此一个。”
见人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他轻轻吻去这颗豆大的水珠,柔声叹息:“是我不对,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陆一鸣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转而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簪,伸手替裴星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将玉簪别入秀发中。
他在裴星的发间轻轻一吻,耐心解释道:“我去请媒婆是想给家中星星宝贝补一次婚,弥补当年未曾拜堂的遗憾。”
“这发簪该是明晚我连同婚礼一起送的,这惊喜本该是等明日你的生辰再告诉你的,没想到惊是有了,喜却离得十万八千里。”
“那我今日便提前说了,也只说这一次,星星你听好了。”
陆一鸣单膝跪在裴星跟前,执起他戴着草镯子的手,在无名指上盖上印,看着裴星一字一顿说道。
“天地为证,我陆一鸣,此生此世,只会有夫郎一人,只愿与夫郎共度一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裴星死劲掐自己的大腿,痛感袭来,清楚地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夫君说自己是他心爱之人。
夫君想娶的也是自己。
夫君还替他别了簪子,这是只有正妻才有的礼待。
夫君还说,要和自己白头偕老,一生只有他一个人。
这都不是他在做梦,梦里也没有这般美好。
看着夫君认真望向他的眼神,想起自己刚才的误会和举动,裴星脑中一片空白。
夫君为他做了这么多,考虑如此周到,为他庆生送他礼物,而自己都做了什么?自己竟误会夫君这么深,以为对方不要自己了。
还不知廉耻地脱衣服,骑在夫君身上,想、想把自己献给夫君。
他都干了什么啊?!
呜,好羞耻,他又想哭了……
陆一鸣替人合拢有些凌乱的衣物,将人抱在怀中,不允许他逃避。
他拿过那只绣着相思豆的荷包,轻轻抚摸过上面的一针一线,对着裴星轻声道:“是送给我的相思豆荷包吗?”
怀里的人点点头,还有些鼻音:“嗯……”
陆一鸣紧逼着他:“为什么要送我荷包?”
“因、因为……”
裴星将头抵在陆一鸣肩膀上,原本拉人圆房的胆子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滚烫的脸无法将练习了千百遍的心意说给夫君听。
但某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强势地捏着对方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眼神逼迫着他:“因为什么,嗯?”
小兔子退无可退,烧红了脸,轻声说道:“因为心悦夫君,因为思慕夫君……呜。”
陆一鸣温柔的吻落下,将他羞耻的话吞入口中,裴星软了身子,摊在对方怀里。
“做了多久?”
“一、一个月。”
“怎么没送给我就被扯坏了呢?”
“我不是故意的……”
“那便是有意的咯?我说哪里来的这么大醋味,怎么嘴里也没尝到,莫不是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陆一鸣恶劣的手指沿着他的嘴角划到喉间的凸起,轻刮一下。
后者的脸羞耻地炸开,温玉般的脚趾害羞地蜷曲,眼神左躲右闪,不敢看他。
“今日之事,只此一次,往后再发生,我就做到你求饶为止,夫郎觉得这番提议如何?”
裴星感受着对方手游走的方向,微微弓了下身,脑子模糊不清,呜咽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娇媚的哭腔:“夫、夫君说了算。”
“我说了算啊……”
陆一鸣自然没有放过他,怀疑自家夫君人品的小家伙是该好好惩罚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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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暖阳从天边降下,打在床上人微红的脸上,他的眼睛微微转动,拉过被褥蒙过头,半晌,又觉不对。
夫君呢?
裴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蓬发扯下被子向四周看,发现他所思之人正站在窗边,贴着什么东西。
他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是一个喜字。
明亮的阳光照在对方骨节修长的手上,红润剔透,昨夜之事突然如涌泉般尽数涌入脑海之中。
是了,昨夜他们虽未做完,但……
就是这双手,昨夜带着他一步步走向云端,也是这双手,强硬逼迫他昨日叫着一声声“好哥哥”……
手的主人转过头,从仙界落入凡尘,向他张开了双臂,轻轻拥住他:“宝宝,醒了?”
见人脸颊通红,陆一鸣有些口干舌燥,强迫自己转移注意,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起床了,新郎官。”
院内系上喜庆的红绫,窗户上贴着明艳的喜字,连那些桌子椅子上都缠着红色的棉条。
这件事他没想着众所周知,但该到场的人一个都不能落下,除了陆父陆母和唐媒人外,陆一鸣还把裴星的阿爹和舅舅接了过来。
裴星洗漱后由薛阿爹替他换上礼服,束起秀发,佩戴上发冠和那枚玉簪,画上哥儿的淡妆。
“阿星要出嫁了。”
与上一次难堪和不舍不同,这一次薛阿爹话语中带着欣慰和祝福。
三年前的裴星没哭,如今明明是幸福的,眼眶却湿润的紧:“阿爹。”
“不哭,今日大喜的日子,我们家阿星是最好看的哥儿,妆可不能花。”
院外媒婆的声音响起,薛阿爹将裴星送出屋,由薛阳背着下了楼。
夫夫嫁娶无需戴红盖头,甫一见着画着精致妆容的人,陆一鸣刹那间慌神,平日的夫郎乖巧白净,画上妆后的夫郎柔和中带着一丝魅惑。
“吉时已到,请新郎同新夫郎跨火盆。”
唐媒人的话打断陆一鸣的遐想,他将红绸的另一端递给裴星,两人一同跨过火盆来到大堂,陆父陆母穿着庄重的衣裳端坐在高堂,等待这对新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陆一鸣与裴星的眼神对上,深深看了眼,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俯身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裴星被送进两人的婚房,而陆一鸣被裴星的舅舅拉着,灌酒。
薛阳举杯与陆一鸣一碰:“小星就交给你了,好好待他。”
“自然不会让他受委屈。”
这一次,陆一鸣没有让小苗帮忙,而是敞开了喝,难得高兴。
不过他留了几分神志,毕竟今日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养了这么久终于能吃了,岂能错过?
外人面前看不出他醉酒的痕迹,只有陆一鸣自己知道他是真的有些醉了,将薛舅舅喝倒在桌面上,他虚着脚步往房里走。
“夫郎真好看。”
陆一鸣摸着裴星养的玉一般的手,痴痴地亲了一口。
他神志清明了一些,走到案几前在合卺杯上倒上酒,返回床边,伸过手将一盏递给裴星。
后者的手刚碰上酒杯,陆一鸣反而收回,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我喂夫郎。”
说着,将这杯合卺酒含入口中,吻上裴星的唇,度给对方,而自己则喝下另一杯,末了还舔舔嘴唇,盯着裴星的唇露骨地说道:“夫郎真甜。”
裴星刷得一下满脸通红,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夫、夫君。”
昏暗的灯光下,陆一鸣受到蛊惑,向着日思夜想之人缓缓靠近。
红罗帐内春光无限,青瓦屋外寒风飘雪。
十八岁生辰快乐,小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这章吗?
晚了点,老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