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堰国公府和空王府至今都无往来。
苻郴和堰国公之间的矛盾,苻郴没有跟允也嫆说的意思,允也嫆也没得到机会猜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打算。
堰国公府若是拒了拜帖,该如何才能见到甘棠?
允也嫆烦躁的把衣服上的穗穗卷成一团,在闫隆行事就是不如凉兹方便,若是在凉兹被禁止去何处,翻墙过去就是了。
府上内侍恭敬回答,“回娘娘,殿下在外书房处理公务。”
允也嫆撩起裙摆,往外院走。
空王府外院,允也嫆在接管王府庶务后来过很多次,但像什么外书房,她还没去过。
刚走几步,内伸手拦住她,跪地恭敬道,“娘娘,殿下没有让您去外书房的话传来。”
“不妨事,我不会去打扰殿下的,我是有事找殿下。”
允也嫆想问问苻郴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让她见着甘棠。
内侍有些犹豫,但还是起身让开路。
外书房因为在外院,一路行来,能见着不少侍卫打扮的人。
允也嫆一路走来,侍卫们都对她恭敬行礼,直到临近书房。
抬头拦住允也嫆的人是曾打过她十下手心的袁辉。
“娘娘,殿下在书房内处理事物,吩咐不许人打扰,恐您需得等一会儿。”
“那我在耳房等。”允也嫆并不争这一时半会儿,笑着要进书房的院子。
袁辉抱拳行礼,“娘娘,您不若回内院等,这书房您也不便久留。”
允也嫆一愣。
允也嫆从不来外书房,是因为这是苻郴处理朝政的地方。
她是皇后找来的,初时管理空王府庶务,又是皇后促成,她生怕被苻郴误会自己接近书房不怀好意,惹苻郴不快,是以平常都绕路走。
和苻郴关系好转些后,允也嫆也没改这个习惯,她必然不会做皇后的探子,但被苻郴信任的下属说这种话,心里还是有些怪异。
袁辉和梁义两人,算是苻郴身边最得信,最得用之人,梁义是内侍,可出入内宅,便是皇宫大内也去得,袁辉是王府领侍卫,平常随苻郴入宫在正德门前便会被留下。
所以在除夕那日,梁义亲看到允也嫆为救苻郴的大义凛然和决绝,袁辉却只听到一个传闻,加之身份问题,他和允也嫆没什么相处的机会,是以他对允也嫆恭敬之余,还总多几分生冷。
“那我去前面亭子等候。”允也嫆说完就提裙迈步。
刚要走,她目光便被外书房院子里的一道身影吸引。
汤侧妃!
允也嫆目光在袁辉和汤侧妃身上来回游走。
袁辉说,外书房她不便久留,可……可汤侧妃却在里头。
允也嫆恍然想起,这段时日,苻郴虽然吃穿住都在苍明厅,但他早晨上朝归来,下午和晚上都是在书房办公,而汤侧妃和毛侧妃两人在这段时日里会干什么,她并没有特意去查问过。
以前读话本子的时候,允也嫆总听说皇族之中的妃妾为了争宠心思可谓不恶毒,连原配正室也敢害,但府上的汤侧妃和毛侧妃二人,十分守礼,平素里也不生幺蛾子。
允也嫆一直觉得这两人也是因为自己入空王府身份尴尬,怕惹苻郴不快,所以不敢造次。
渐渐的她便忘了,这位汤侧妃从一入府,京中就一直有苻郴很宠爱她的传闻。
上次毛侧妃被罚,凡是汤侧妃开口的,苻郴也无不应允,当时毛侧妃家眷也在,毛家人回去后,可好好的把这桩事给宣扬了一番。
今日去赴宴,允也嫆也听到了一两句她与汤侧妃谁更得苻郴看中之言,她不可能上去和人理论,便只当做没听见。
汤侧妃显然也看到允也嫆了,她疾步上来,“娘娘福安。”
“你怎么在这里?”
汤侧妃礼仪很好,允也嫆却显得有些急。
“殿下回府后,召了妾来。”汤侧妃没得允也嫆一句免礼,仍保持着垂首屈膝,手置于侧腰的行礼姿势。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妾替殿下磨了会儿磨,殿下瞧着给娘娘您请安的时间到了,便让妾出来了。”
苻郴这个人,冷冷冰冰的,但真是个十分守礼的人。
允也嫆要迈步进院子,袁辉伸手拦住她,“娘娘,需得殿下下令,您才可进这书房。”
允也嫆推开袁辉拦住她的手,“让开,王府何处我去不得!”
袁辉也不敢真对允也嫆动手,允也嫆这般就进了外书房院子。
眼看就要碰到书房禁闭的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头声音太大,吵到苻郴,苻郴先允也嫆一步,打开这扇门。
“也嫆有事?”苻郴一如往常的平静。
允也嫆咬唇,不住看了苻郴好一会儿。
突然,她似是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妥,先冲苻郴行礼,才开口,“夫君,妾日后可否直接进这尔雅斋?”
外书房的顶头挂了一个牌子,便是尔雅斋三个字。
苻郴没有回答,而是将允也嫆带进书房,待侍人端上茶,又退下后,他才开口,“来此有何事?”
“夫君,您为何从不直接回答妾的问题?”
苻郴这个人,说好说话也确实好说话,允也嫆那日问苻郴,她以后唤他夫君可行,按礼说,她和苻郴先君臣后夫妻,夫君这种寻常人家的称呼,她是不该唤的,她和苻郴又不是什么十分恩爱的夫妻,苻郴不答应也行,但苻郴当时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可,他太冷了!
允也嫆真的很难在苻郴脸上找到喜怒哀乐,明明,他已经明显的对允也嫆好了许多,可允也嫆总觉得和苻郴之间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隔着。
“我不在府上时,尔雅斋是上了锁的,你平日不往这里过,大抵不清楚,便是想来你也来不了。”
允也嫆眸子复起光亮,“那您在的时候,妾可以来么?”
“我在书房时,多是有事,你来了也无聊,若你有空,不如在苍明厅看你爱看的话本子,睡前讲与我听。”
自从端阳节那日,允也嫆一连给苻郴讲了两个故事,后来苻郴和允也嫆之间,就多了一个共同话题,就是苻郴有兴致了,会要求允也嫆给他讲她平日看的话本子。
夫妻俩至今没有夫妻生活,这就好似两人之间的夫妻情 趣似的。
“可是,妾也能替你研磨啊!夫君,你能别让汤侧妃给你研磨么?”
帝都贵族男子多有妾室偏房,别家正妻夫人如何处理这种关系的,允也嫆不得知,她现在只觉得心口酸酸的,这感觉并不好过。
而她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表达出来,发泄出来。
高明否,允也嫆已经顾不上。
“你……确定会研磨?”苻郴挑眉。
允也嫆一噎,额,她好像是被苻郴要求过研磨,但她的表现确实不咋地。
当时,她就表示自己干不来这事。
要是知道夫君妾室会做这事,允也嫆当初绝不会说这话。“妾可以学!”
苻郴走回案前,拿起墨砚示意允也嫆,“那我便交代袁辉一声,若我无特殊吩咐,你想过来时便过来。”
允也嫆走过来,接过苻郴的墨砚,苻郴嘴角带笑,“来,我教你研墨。”
允也嫆以前不喜欢研墨,是因为她觉得要把墨研好,太费劲,写字已经是一件很令手酸的事,研墨就交给瓷儿玉儿她们吧。
现在被苻郴握着手,她心口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着,只想就这样吧。
允也嫆没发现,自己就这么被苻郴安抚好了。
苻郴是冷了点,但他总能三言两语就安抚好她。
就这么相处了一会儿,允也嫆觉得自己手有些酸了,她突然灵光一现,她忘记自己来的主要原因了。
甘棠!
现在天已经黑了,允也嫆不确定苻郴还能不能达成她去找甘棠的心愿。
“夫君,我想去找堰国公世子的夫人,你可以帮我么?”
苻郴静静的看着允也嫆。
允也嫆知苻郴是在等原因,允也嫆立刻说,“今日在于府宴席上,堰国公世子的夫人说她身子不适,妾有些担心,本想过府看望,但被拒绝了,您应该知道,妾和堰国公世子夫人关系很好,妾不看到她,心难安。夫君,你您可以帮我么?”
允也嫆真的担心甘棠,语速不由加快。
苻郴静静听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也嫆和堰国公世子的夫人如何相识的?”
堰国公世子吕究易多次试探甘棠,都没问出两人相识之因,苻郴也从未表现出一点意,但其实他也不止一次问过,只是允也嫆不愿回答。
“妾和世子夫人是在幼时宴席上相识的,世子夫人王兄与我六哥哥是同窗,我们两家从前有来往,妾打小身子不好,是以识得的人不多,世子夫人是个善良的人,她不嫌妾,妾便和她成了手帕交。”
允也嫆说话的间隙,将墨砚置于砚台上,她的声音像讲故事时一样清灵悦耳。
苻郴微微点头,“嗯,今夜已晚,明日下午,我带你出府。”
允也嫆一喜,冲苻郴行礼,“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