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元旦。
阮漠寒做好午饭端出来的时候,阮清音在客厅看电视。
正午十二点,没有动画,都是新闻。
大多是讲祖国山河一片祥和,喜迎新年。
阮漠寒瞥了一眼电视里的民居,张灯结彩挂满红灯笼。
她问阮清音:“你想过新年么?”
阮家从不过新年,阮清音也没有过任何异议。
果然这时她关了电视,摇头:“不想。”
“新年不是快乐的一天。”
这句话说的太不小孩,阮漠寒沉默一下,问道:“为什么?”
阮清音想了想:“我记得新年这一天,我一个人被扔在路边,衣服很薄,纸箱是湿的,天上还下着雪。”
竟然说的是她被遗弃那天的事。
阮清音被遗弃的时候才三岁,怎么可能有记忆?
是,按常理是不会有。可阮漠寒想起自己,太小时候的往事,大多是不记得的,但的确有那么一两幕,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比如父母的争吵,母亲的决绝,那些癫狂和笑声。
现在想起来像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可你又实打实知道那雾后是怎样的真实。
阮清音的确是元旦那一天,被送到笑研福利院的。发现阮清音的那人,告诉王诺的场景,与阮清音描述一致。
阮漠寒觉得她能懂阮清音。
这是两人之间奇妙的缘分。
阮清音说:“我知道我是被收养的,所以讨厌新年。”
“可我们现在是家人了。”阮漠寒走过来拥抱阮清音:“你以后不会再吃苦。”
阮清音回抱她:“妈妈。”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脸上的表情再清冷,怀抱也是暖暖的。
阮漠寒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喜欢新年,不喜欢任何节日。
她记得新年那天,姨妈姨丈总会带着表姐出门做客,临走前会把她和妹妹锁在房间。
姨妈只说:“让你们乖乖做功课,不要分心。”
可阮漠寒耳朵敏*感,她分明听到姨妈在外跟姨丈耳语:“有人生没人养,进我们房间偷东西怎么办?我的金镯子还在那里。”
姨丈是老实人:“小孩子,不至于。”
姨妈坚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们一家人就和和睦睦的走了。每年如此。
阮清音拥抱阮漠寒一会儿,忽然指着架子上的相框问:“她以后也不会再吃苦么?”
阮漠寒望过去,相框里泛出一点黄的老照片上,拥有和阮漠寒一样清秀脸庞的女孩,笑得平和。
“对,她以后也不会再吃苦。”
因为她去世了。
阮漠寒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又忽然想起简烁。
不知那个看上去非人近妖的女孩,有着怎样的童年记忆。
******
下午,阮漠寒把阮清音送到医院,自己驱车去w酒店。
往1704房间走的时候,走廊里有员工在换顶灯,扶梯完全把通路挡住。
一个主管模样的人守在一旁,怀里抱着一筐水果。
阮漠寒走过去。
主管立即道歉:“女士不好意思,请您稍等三分钟。”
阮漠寒点头,摸出手机给简烁发短信:“晚三分钟到,晚走三分钟。”
她说过,不会多给简烁一分钟,也不会少给简烁一分钟。
简烁没有回复。
主管给阮漠寒看他怀里的水果筐:“您挑一份,作为酒店表示的歉意。”
阮漠寒随手拿了一串青提。
主管见阮漠寒站在一边等,问她:“女士是去1704?”
走廊那端的房间不多。
阮漠寒点头。
“呵原来是您。”主管道:“昨天1704房间本来被其他人预订,有客人坚持要住1704,与经理周旋好久,经理都说没见过那么有耐心的人。”
耐心?
阮漠寒眼前浮现出简烁妖冶又慵懒的一张脸。
实在是很难把这张脸和“耐心”两字联系起来。
虽然这“耐心”,从主管的语气听起来,并非褒义。
顶灯终于换好,员工搬开扶梯让路,阮漠寒走过去。
简烁是裹着浴袍来开门的。
“今天好冷。”她说。
阮漠寒倒没觉得今天特别冷:“你不会感冒了吧?”
她想到简烁昨天在雨中那样给褚行云撑伞,自己淋湿了大半。
“或许。”简烁摸摸自己的额头:“我不确定。”
她拉过阮漠寒,白皙的额头抵在阮漠寒的额头上:“你看看我发烧了吗?”
她握着阮漠寒的双手,长而浓密的睫毛轻扫着阮漠寒的睫毛,一双眸子墨黑,像是要看进人心底里去。
一派天真。一片赤诚。
阮漠寒:“没发烧。”
“可我额头比你的烫。”语带委屈,像撒娇。
像全世界只有阮漠寒一个人可以依靠。
阮漠寒可不会被她骗,甩开她的手,冷冷道:“那只是因为你洗了澡。”
果然被甩开的下一秒,简烁脸上恢复冰冷的笑意,眸底变得虚无而没有感情。
阮漠寒想,这才是简烁的真面目。
有意思。一个完美的研究对象。
她对阮清音说自己在做医学研究,实在不算假话。
简烁让开通道,阮漠寒走进房间,把手里的青提放在茶几上。
简烁走过去:“给我的?”
“新年礼物?”
阮漠寒瞥她一眼。
简烁笑嘻嘻捧起青提:“你要吃么?”
自己摘了一颗塞进嘴里:“好甜。”
阮漠寒摇头:“我不吃。”
简烁走过来,直接堵住阮漠寒的嘴,提子甜蜜的汁液,就顺简烁的舌尖,流进阮漠寒的口腔。
简烁含糊问道:“甜么?”
阮漠寒并不认输,反咬住简烁的舌尖。
简烁手指一动,阮漠寒腰间一松,黑色窄裙直接滑到地上。
薄而透的丝袜露出来,浅黑,配一双黑色高跟鞋,更显得双腿笔直修长。
不过简烁没什么细细欣赏的耐性,直接上手。
她扯开自己浴袍的带子,在肩上一挑,浴袍也就滑到地上。
毫不害羞,直接贴上阮漠寒,刚洗过澡,体温灼热。
阮漠寒隔着薄薄的衬衫和丝袜,能感到简烁身体的温度,和曲线。
阮漠寒今天穿一件软绸衬衫,胸前两根飘带,刚才工整的系了一个结,现在早散了。
长长的,一直往下垂,绕在简烁白皙的指尖,来不及撩开,变作森林帷幔。
阮漠寒低头,把飘带从简烁指间扯出来,自己顺着简烁卷曲的发梢,轻抚过雪顶。
梅花傲然,阮漠寒知道奥义,是至轻、至柔。
简烁的反击是去攻击阮漠寒的耳垂,舌尖刮过耳廓,在耳垂的小痣上一撩。
不知是谁腿软,互倚站着的两人,直接倒在了床上。
简烁的声音在耳边,像美杜莎的絮语:“想要了?”
“不想。”阮漠寒举起手指:“我看是你比较想要。”
“我?”简烁嗤一声:“我可以立即停下。”
她当真爬起来,从床上下来,走到茶几边,去揪那串青提吃。
一手撑在桌面上,双腿懒洋洋支着,望着窗外,好像在欣赏阴沉的天。
阮漠寒仰躺在床上,望着简烁的背影。
简烁没穿浴袍,就那样赤*条条光着,好像觉得十七楼足够高,没人会从窗口看到她。
也可能,简烁根本就不在乎。
纤腰,丰臀,每一寸弧度都是完美。阮漠寒想,如果世上真有扰人修行的修罗存在,应该就是简烁这般模样。
简烁吃了一会儿青提:“热死了,我再去洗个澡。”
浴室里哗哗水声传来,阮漠寒仰躺在床上不动,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她不知道简烁有没有在洗澡的时候自己解决,两个人刚刚分明都有很激烈的反应。
趁简烁洗澡的时候,她也可以自己解决,没人会发现。她把手探过去。
旋即,又移开了。
每一次忍过身体里的躁动,阮漠寒知道,她会获得一种更大的满足感,来自心里,蔓延至全身。
因为她又一次战胜了自己的yu望。
如果十六年前,她也能这样战胜自己的yu望和情感,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
简烁洗完澡,裹了一条新浴袍出来,看一眼时间:“刚好四点。”
阮漠寒:“还有三分钟。”
她说了今天会晚三分钟走。
她在脑中计算,走一条小路,可以躲过两个红绿灯,把这三分钟抢回来,接阮清音就不会迟到。
简烁笑得慵懒:“三分钟,好啊。”
阮漠寒还仰躺在床上,望着她:“怎么,想继续?”
简烁摇头,索性在茶几边坐下,手里把玩着那串青提:“来聊天。”
“聊什么?”
“你说云姐会喜欢上我么?”
阮漠寒想起昨天雨中,那把蓝色的伞。褚行云一脸清冷站在伞下,没有理会,也没有拒绝。
阮漠寒忽然问:“你以前这样追过很多人?”
简烁笑:“很多。”
“追到的有多少?”
简烁一撩浓密卷曲的黑发:“你说呢?”
“那些喜欢上你的女孩……”阮漠寒问:“后来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简烁盯着茶几上的一颗青提。
“一旦她们喜欢上我,我就对她们没兴趣了啊。”
阮漠寒从床上爬起来,自顾自开始穿裙子。
“喂,你还没有回答云姐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要走了。”阮漠寒说:“已经过了两分钟,我花一分钟穿衣服,时间就到了。”
“今天新年,不能赠送一分钟?”简烁撇嘴:“你送我的新年礼物,除了青提,还可以多这一分钟。”
她把玩着茶几上的青提。
“你不会没收到任何新年礼物吧?”阮漠寒问:“你大嫂呢?”
“她和大哥还有老太太,去水库一什么山庄度假了,养胎。”
阮漠寒穿好裙子和大衣,伸手在简烁头上按了一下:“多吃点青提吧。”
她没有多给简烁一分钟,如一阵雾,飘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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