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被大宫女搀扶着缓缓走出来, 便瞧到了似一朵小白花一般的女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模样倒是挑不出错来,却也算不得倾国倾城之貌,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将那位曾经眼高于顶的废太子给迷住。
“臣妾见过母后。”白楚莲温温柔柔地行了一个礼。
她低头掩住眼中的光芒, 在皇后的眉间有一道暗红, 那是被种了离心蛊母蛊的痕迹。
梁皇后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问道:“晋王妃可有事?”
“臣妾方才见了父皇,父皇惦记着母后的千秋节, 叫臣妾与内务府一道操办寿宴。”白楚莲笑着道,“臣妾便过来问问母后可有什么喜好?”
“本宫没什么特别喜好, 按着以往的来便好。”梁皇后十分客气地说着, 并没有多为难白楚莲。
“皇后娘娘,听闻晋王妃在您这, 臣妾便不招自来了。”
二人正说着, 一个笑语声便硬生生闯了进来,白楚莲侧身回头便看到了被宫女们簇拥进来的丽人,比梁皇后年轻些,也更艳丽些, 来人华服加身,满头金钗, 硬是将皇后的风采比了下去。
白楚莲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凤钗, 连忙朝她行了一礼,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这就是晋王妃?”梅贵妃眯着一双美目, 肆无忌惮地用右手的食指挑起白楚莲的脸蛋细细打量。
白楚莲面有委屈, 低垂下眼眸,却是一眼看到了梅贵妃掌心细细的疤痕,很淡的粉色, 若是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但是白楚莲对这样的疤痕却极为敏感——养蛊人取血喂食蛊虫时,便习惯从掌心取血,久而久之便会留下一道疤痕。
梅贵妃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白楚莲,开口道:“本宫还以为能迷住太子的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呢,却没想到太子喜欢的是这等小家碧玉。”
说完,她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本宫这张嘴,又乱说了,什么太子?是晋王。不过比起梁四姑娘来,那还是晋王和晋王妃般配。”
梁皇后脸色没变地笑道:“确实般配。”
白楚莲似有些笑得勉强,带着些许委屈道:“既然母后这边无事,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等等。”叫住白楚莲的却不是梁皇后而是梅贵妃,“听闻是晋王妃治好了晋王的疯病?”
白楚莲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她近似失礼地回道:“贵妃娘娘,晋王好得很,并无什么疯病。晋王还在外面等着臣妾,臣妾先行告退了。”
白楚莲似乎十分生气地走了,梁皇后笑笑,只觉得这位晋王妃与她那个嫡姐白楚悠一样是个蠢的,至于梅贵妃却是个惯会装傻充愣的。
她朝梅贵妃淡淡说道:“想看的人既然已经看过了,贵妃可以回去了。”
梅贵妃嬉皮笑脸地道:“皇后娘娘难道就不王的疯病究竟是真好了还是假好了?臣妾问的可是大家都。”
“本宫并不这事圣人自会做定夺。本宫还要诵经礼佛,贵妃请自便。”梁皇后懒得理梅贵妃。
白楚莲从皇后这边出来,没走两步果然见到了慕瑜渊站在宫巷里等着自己,她连上两步,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怎么了?”慕瑜渊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
“在皇后娘娘那遇到了贵妃娘娘。”白楚莲低着头道。
慕瑜渊知道梅贵妃这些年得圣人的宠,从来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毫无顾忌。他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指穿过女子的手指,与她十指相交,不在意宫人们投来诧异的目光领着她走出了皇宫。
马车行驶到晋王府门口,便听到对面的荆国公府门口吵吵闹闹的,似在争吵着什么。
慕瑜渊掀开帘子,扶白楚莲下来的时候,便看到莫少安与白楚悠在大门口起了争执,或者说是白楚悠一人哭闹而莫少安脸色发青。
见到对面的马车,莫少安和白楚悠都愣住了,尤其是白楚悠。
她见到了那个只要一想起来就叫自己害怕的罗刹男子极其温柔地扶着白楚莲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穿着同色系的衣裳,远远看着便叫人觉得他们登对——为什么同样是嫁给慕瑜渊,前世的自己与今生的白楚莲结局竟会差那么大?又为什么同样是嫁到荆国公府,前世的白楚莲与今生的自己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她心中的恨意滔天,比恨任何人都要恨白楚莲。她甩开了莫少安冲到了白楚莲面前,见到慕瑜渊却是本能地害怕,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慕瑜渊不认识她,却能将她眼中的惧意和恨意看得一清二楚,他已习惯了旁人的惧意,但是那针对于白楚莲的恨意叫他在意,他立刻挡在了白楚莲的前面冷冷地看着白楚悠。
白楚莲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解释道:“三郎,这是我的大姐姐。”
她又对白楚悠道:“大姐姐,你和大姐夫怎么了?”
莫少安过来朝着慕瑜渊和白楚莲行了一礼,代白楚悠回道:“我与她已经和离了。”
白楚悠被关在祠堂关了近半年,前阵子宣平侯夫人韩夫人去世,莫少安陪她去宣平侯府吊唁,见她人消瘦憔悴了不少,又失去了至亲,便也不再拘着她。本以为半年的软禁能叫她学个乖,却没有想到她不知何时竟与梅贵妃所出的七皇子勾搭上了,还被莫少安撞到了她在酒楼私会七皇子。
莫少安心中厌烦,当下便起了休妻之心,后来到底顾忌着白楚悠若是被他休回家恐毁了名声难以再嫁,他便写了《放妻书》与她和离。白楚悠拿到了《放妻书》却是在荆国公府门口大闹,叫众人看了笑话。
和离二字显是刺激到了白楚悠,便是对慕瑜渊的害怕都淡了许多,她怒道:“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你却如此无情无义!莫持危你睁大眼睛看看,人家现在可是晋王妃,你便是与我和离了,也娶不到人家!”
“啪——”
莫少安气得脸色发青,没忍住当众便给了白楚悠一巴掌。
白楚莲似是被白楚悠吓倒,退进了慕瑜渊的怀里,清澈的眼睛立刻起了水雾,楚楚可怜地说道:“大姐姐怎地这般说话?三郎,我……”
慕瑜渊轻轻拍了她的背脊安抚着她,白楚莲什么样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张口便给他的爱妻泼脏水,其心当诛。
莫少安急急地向慕瑜渊解释道:“殿下,此女心肠歹毒,满口胡言!万不可信她的话!”
白楚莲也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道:“三郎别在意,大姐姐她说话从来便是如此,我们不理她便是。”
慕瑜渊在白楚莲的眼中看到了对白楚悠的害怕,他满是心疼,想必在闺中时这个嫡姐便一直欺负白楚莲。他淡淡看了一眼白楚悠,眼里的杀意吓得她腿骨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他道:“本王的王妃岂容你污蔑?魏度,卸了她的下巴。”
不知从何出来的老太监上来,白楚悠还没来得及反抗,魏度的两根手指卡住她的下巴,“啪”的一声,她便感到自己的下巴使不上力气,整个脱臼了出来,再也讲不出话来了。
慕瑜渊不再看她,只抛下一句话:“你若再敢胡乱污蔑,下次便直接割了你的舌头。”
便揽着白楚莲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莫少安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些失落,但是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与白楚莲本就没有可能,他又看向那个被卸了下巴的女子,那一张艳丽的脸竟已狰狞得叫人不想再多看一眼。
“我让人送你回宣平侯府,你以后好自为之。”
到底是夫妻一场,莫少安还是让人先将白楚悠送到医馆接了下巴,又将她送回宣平侯府。他希望白楚悠经此一事能有所收敛,却不知道她将莫少安与慕瑜渊一并划入了仇人的名单,满心满眼地都是如何报复他们。
“咦?”阿滚本玩着跳一跳,突然打了个激灵,“男主与女主怎么分道扬镳了?”
它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白楚莲还有话要和慕瑜渊讲,没空理突然诈尸的阿滚,淡淡说道:“分了便分了,也只是完成了一半任务,你继续去玩跳一跳吧。”
阿滚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又玩游戏去了。
“三郎……”
慕瑜渊见白楚莲吞吞吐吐,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话跟自己讲,只是现在晋王府到处都是圣人的眼线。他微眯了一下眼,打横便将白楚莲抱了起来,光天化日直奔寝房。
白楚莲虽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羞得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待到她被他放下,床帐也跟着落下,二人面贴着面。慕瑜渊的眼眸也跟着暗沉了起来,竟是真的动了几分巫山**的心思。
“阿莲……”他嗓子本就沙哑,多了分情/欲,更是叫人耳朵发麻。
白楚莲含羞带娇地咬着他的耳朵,却道:“三郎,人家有正经事要说呢。”
“嗯……”慕瑜渊克制着自己,一个翻身便与她并排躺着。
可偏偏那小女子不识相,起身趴在他的胸前,一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柔声说道:“我怀疑母蛊在皇后身上,她的眉间有道奇怪的红痕。不过……那个贵妃娘娘也有些奇怪……”
慕瑜渊有些心不在焉,伸手把玩着她垂下来的黑发,回道:“梅贵妃跟着圣人多年,是圣人当年驻守南疆时从南疆带回来的民间女子,若不是她出身低微又行事嚣张,如今的皇后怕也没机会登上后位。”
先帝九子,当今圣人排在第五,不上不下,亲母早逝,在先帝那会儿并不受宠,后来南疆叛乱,圣人请命去了南疆又娶了镇南大将军的独女为妻,才渐渐被先帝重用,不过依旧不是受宠的那个。直到巫蛊之乱,最受先帝宠爱的皇子也死在了这场动乱中,九子只剩下圣人与只知道玩乐的安王,而圣人便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
当情感被摒弃,将所有的往事重新串联,慕瑜渊暗自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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