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张擎宇得到了一匹马。
早上出门的张擎宇并没有骑车,因为汽油要省着点用了,张擎宇选择了步行出门。
路上,他碰到了两名巡逻的士卒,牵着一匹马。
当自己被盘问身份,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浪费了两发子弹。
从他们身上摸出几粒碎银子和一把铜钱,张擎宇匆匆掩埋了尸体,骑马离开。
骑马张擎宇还是会的,毕竟前世不缺钱,什么马术俱乐部,高尔夫俱乐部他都是常客。
简单打探了一些消息,从不远处的村镇购买了一些东西,便赶在中午之前返回了土地庙。
回到土地庙,张擎宇再次支起陶罐煮粥,这次没有放面包屑,而是加了早上买来的盐。
闻到香味,一旁蒙着眼睛的李暮兮发出“呜呜”的叫声,仿佛有话要说。
张擎宇阴谋得逞,微微一笑,走上前扯下了堵在李暮兮嘴里的衬衫。
李暮兮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真的饿坏了,整整两天滴水未进,只感觉头昏脑涨,浑身冒虚汗。
加上身上的伤口和无尽的黑暗,让她的恐惧到达了极点,但是实在撑不住了,这次闻到食物的香气,才拼了命的发出声音引起这个疯子的注意。
感觉到嘴里的布团被取开,她有气无力的哀求道:“求你了,求你给我点水,给我点吃的吧,求你了。我就要一点水和吃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然后她听到一声轻笑:“呵,要什么你都给我,现在的你能给我什么呢?”
她感觉自己眼前的布条也被摘了下来,一片恍惚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适应了很久,她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的短发男子,试探着开口:“你想要什么,钱财?还是官位?”
男子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戏谑道:“你觉得呢?”
她也随着目光也微微低头打量自己。这件白色襦裙用的是上好的绢料,可如今不仅沾染着污泥和自己的鲜血,下摆更是带着一片片黄色水渍,让她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我,我尚是处子之身。”说完,只感觉脸上一阵火烧。
男子却不依不饶道:“大点声!没听见。”
腹中的饥饿感和口中干涩缺水的感觉再次传来,她一咬牙,抬头道:“你若想要,我便把身子给你,只求你给我一口水和吃的。”说完,再次低下头去。
男子再次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微微摇头,开口道:“这样吧,你帮我写一封信,我就给你水和食物。”
闻言,她猛得抬头,盯着男子的眼睛道:“一言为定!”
解开绳子,李暮兮一下子扑倒在张擎宇怀里,连续两天的站立,开始时她的双腿是胀痛,然后是针扎一般的酸麻,到后来几乎失去了知觉。
张擎宇也并不怕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将她放在柱子边,先给她灌了两口水,转身用仅有的一只碗盛了半碗粥,递到她嘴边。
她微微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后还是败给了现实,低头大口喝起粥来。
喝了几口,微微缓过些劲来,她才自己端过粥碗,抬头问道:“你要我写什么?”
张擎宇转身取出一套早上买来的笔墨纸砚,回道:“给你皇兄写封信,就写,嗯……就写北方蒙古人派了大量卧底在京城,携带了大量火药,计划袭击皇宫。一位北方义士得到情报后赶到京城,但是又怕打草惊蛇,没有向上禀报,又恰好遇到你出行的队伍,情急之下便绑架了你,迫使京城戒严。嗯,就这样,然后再告诉他,你现在很安全,过几天就回去。”
李暮兮听完,连忙道:“不,不能这样写!”见张擎宇看过来,她又解释道:“之前我是被人劫走,皇兄有着各方面的压力,可能还在到处找我,但要是被他知道我是安全的,可能会把消息公开,然后趁机无所顾忌的清理我的势力。”
张擎宇深深看了他一眼,长公主和皇帝不睦啊,而且在她失踪后各方压力还能让皇帝不敢搞事情,那她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啊!
沉思片刻,他对李暮兮道:“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李暮兮稍一犹豫,便将这个大唐的势力格局和盘托出。
时至今日,先帝总共有二十六个儿子,二十四个女儿,儿子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才一岁,满十六岁的总共八个,现在继位的李景俞是第三子,今年二十二岁,只比长公主大半岁。
先帝几个月前驾崩时才四十二岁,所以当时适合继位的其实只有四个,二皇子李景辉,三皇子李景俞,五皇子,也就是李暮兮的亲弟弟,唯一的嫡子李景纹,还有七皇子李景泉,其它皇子要么是年龄太小,要么就是不学无术。
其中以七皇子李景泉最为出色,文韬武略,心性品格都极其符合一个皇帝应有的品质。只不过,一年前,刚满十六岁的李景泉在北上巡视军队时遭遇哗变,别乱军当场斩首。
然后是李景俞,在七皇子死后,先帝将他立为太子,也在先帝驾崩后顺利继位。不过在李暮兮的描述中,七皇子和先帝的死,似乎都与他有关。
二皇子李景辉其实也不差,他的能力比起李景俞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因为为人比较深沉,所以先帝不怎么待见他,而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机会争夺皇位之后,选择站队了李景俞。
至于唯一的嫡子,五皇子李景纹,可能一开始就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所以不至于不学无术,但听完李暮兮的叙述,张擎宇推断他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废物,全靠姐姐在背后支持。
而朝堂方面,受到“七皇子和先帝的死都和当今圣上有关”这样的流言影响,左右两相并不偏向皇上,总是在中间和稀泥。
而尚书令宋葛一直秉持嫡子继承论,是长公主和五皇子的死党,所以尚书省和其下六部尚书自然偏向长公主,不过左司三部又设有部使节制,他们直接向皇帝负责,所以户部礼部吏部又是长公主使唤不动的。
按照李暮兮的说法,如果自己安全的消息传回去,那李景俞可能就要趁机向尚书令宋葛和六部尚书动手了。
不过在张擎宇想来,按照这位皇帝的性格,可能就趁此机会直接就想要找到并除掉李暮兮了。
揉揉眉头,张擎宇说到:“你先写吧,这些我会想办法处理。”
按照张擎宇原本的计划,只要让皇帝知道长公主安全,不再派人到处搜索就万事大吉了,但知道了这些信息后,张擎宇便在心中酝酿起了更多东西。
收好了信,张擎宇没有按原计划出去送信,而是选择了带着李暮兮转移。
早上杀了两名士卒,等到晚些时候有人发现他们不见了,自然会有人到他们巡逻的区域寻找。
自己的手枪一个弹匣能装十三发子弹,按照他的习惯,还喜欢在枪膛里压一发,总共十四发,如今用了十发,只剩下四发子弹,多浪费一发他都会觉得心疼。
李暮兮被他绑在马背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车把,向远处的山脚下进发。
李暮兮趴在马背上,睁大眼睛观察着这台神奇的车,居然不用马匹和人力就能自己走,还能驼动一个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牛流马?
关于木牛流马的传说,她以前是不信的,如果真有那种不需要人力和畜力就能行动的机械,蜀国怎么可能还会输呢?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有些超纲,想了半天毫无头绪,正准备开口询问一下张擎宇,却发现张擎宇在一条溪水边停了下来。
张擎宇看看溪水,又转头看看李暮兮,开口道:“你下去洗洗吧!”
李暮兮一怔,果断摇头表示拒绝,不过张擎宇并没有理会她的表态,解开她身上的绳子,自顾自靠在树边点了一支烟。
李暮兮自知避不过去,躲在那匹马后面,缓缓褪下了衣裙。
白皙嫩滑的肌肤一寸寸暴露在阳光下,染上一缕缕刺目的明亮,她拿手臂遮挡着身体,缓步走进了溪水中。
溪水不深,大概只到膝盖,她缓缓的坐在水底的石头上,溪水冰凉凉的,润湿了垂在水面的发梢,也隔绝了炎热的空气。
这几日的汗水,血水混在一起,裙底和沾染着偏偏泛黄的水渍,确实是该洗洗了。只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大白天的在野外洗澡。
她轻轻捧起溪水,从胸口洒下去,然后纤纤玉指在一寸寸肌肤上抚弄,渐渐便忘记了身后的张擎宇。
张擎宇原本还在思考未来要从哪方面入手,打破如今的政治局面,但意识一点点被溪边的水声扰乱,再也想不下去了。
转头看过去,瞬间便感觉一股热流从胸膛中直窜上头顶,鼻间也有一股热流几欲喷薄而出。
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了!
白皙挺立的脊背上,散落的秀发被水波带动的轻轻摇摆,午后的阳光从前方斜射过来,照的她的双肩如同两块温玉,又在水面上留下一片投影,曲直交错,明暗交杂。
张擎宇很想拿出还没被他扔掉的纸笔,把这一幕画下来,不过再一想,他不会画画呀!于是,顺理成章的脱去鞋袜钻进了水里。
太阳一点点得下沉到了山顶,张擎宇再次牵着马,骑着车向山脚下行去。
而马背上的李暮兮则是神色复杂,如果说早上那一次乞求食物的时候,这个男人没有动她,她还感觉到庆幸,那么这一次,她自己已经认命的前提下,这个男人又没有动她,在庆幸之余,她心中便不由得多了一分自我怀疑。
日薄西山,两人才来到南阳城西面的山脚下,找到一处破旧的屋舍安置下来。
这次张擎宇没有把她绑在柱子上,而仅仅是束缚了双手。
李暮兮略略表示了自己的不屑:“呵,就知道,你还想借用我的势力,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我吗?”
原本幻想着张擎宇想和她改善关系,会为她解开双手,她也能顺利找到机会逃走。
结果,她又被狠揍了一顿,哭喊着被绑回了柱子上。
第二天,张擎宇拿着长公主新写的信和另一封自己的信,赶往了南阳城。
自己的那封信里,张擎宇夸张的描述了“蒙古人的计划”,并且危言耸听到:蒙古人开发了新式火药,一桶新式火药就可以炸开皇宫大门。
半遮半掩的说了朝廷高层中可能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又模糊的透露了蒙古人计划,让龙椅上那位不得不重视,同时又不能将长公主安全的消息公开。
这封信着实杀死了他不少脑细胞,首先不能太详细,才能显得足够真实,其次要让所谓“情报”的每一个断点都符合逻辑。
因为对局势不是很了解,很多地方他还咨询了李暮兮。
毕竟这一点上,两人是站在一边的,她自己很清楚,消息一旦公开,自己的势力就会被她的皇兄抓住机会清洗掉,而她自己也会很危险。
但如果很长时间没有一点消息也会有问题,起码对张擎宇有很大的问题。
自己和长公主消失那么久,然后两人一起返回,那么他就会直接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起码很多人都会对他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测和好奇。
一个控局,一旦暴露在阳光下,那他就什么都做不成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打算通过这两封信直接为他的未来打开一个缺口。
而李暮兮呢?被人掳走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有尽快安排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必然会遭受很多流言蜚语。
李暮兮能想到他的打算,也知道他不会放了自己,所以为了保存自己的势力和名节,也只能选择帮他。
而这封信,除了扰乱皇帝的注意力,也是为他跟随李暮兮返回南阳京城之后的道路,做好了铺垫。
来到南阳西城门不远处,张擎宇停下了马,稍等了片刻,拦住一名农妇,塞给她一粒碎银子,让她将信件交给城门守卫,而自己则拨转马头迅速离开。
他相信信件会到守卫手里,这年代,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指使农户干点事,还给了银子,农户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至于收到这封信以后皇帝会是选择暗中追杀长公主还是索性放弃,转头对付蒙古人,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因为李暮兮口中对这个皇帝形容,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只要皇帝还为自己的江山考虑,那总不至于会发生什么太出乎意料的事情就是了。
自己只要带着李暮兮藏好,再坚持十几天,他就有把握彻底驯服李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