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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被两个妯娌冷嘲热讽噎的不清,胸前此起彼伏紧紧抿着嘴唇怒视着我,“我看这货你也别盖了!现在赶紧去求你二叔送出去,我看这个家你也当不了!”
眼前三个女人都是我的家人,她们看我的眼神里有着同样的光,疏离和厌烦。
“阿娘,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去打扰二叔的!我还要干活就不陪你们闲聊了,一会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昨天的货是怎么回事!”
在我经过阿娘身边时,清晰的听见她声音不大却咬牙切齿的说,“你若把这个家败光了,就滚出祝家!”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本还以为这句话会是奶奶对我说。
没想到,将她说出来的却是我娘。
在去库房的这一路我在想大家都说我没有七情六欲不懂爱,可好像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到底什么才是爱。
元琛出来时我麻木的拿着苫布防雨,他很默契的什么也没问,自然而然的做着手头的事情。
没想到瓢泼大雨眨眼间袭来,老天爷还真是会挑时间开玩笑...
我和元琛手忙脚乱的挽救着一切,阿娘和婶婶们站在房檐下冷漠的看着我们焦急又慌乱的身影,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她们越是想看我出丑,我便越不能服!
狂风不知将苫布刮飞多少次,我俩一遍一遍去捡回来重新盖,不知疲倦。
我们都清楚这场雨带来的损失意味着什么,更明白大雨过后我将无力挽回。
元琛抬头看了眼天,愁闷道:“今安,不如算了吧!”
“不算!能救多少是多少!”
我固执着不停歇,心里就像在和谁较劲一样。
他拉住我的手腕提醒道:“晾晒的东西被雨浇过会立刻生出霉菌,没有用了...”
我:“......”
三婶哼笑了声,阴阳怪气的说,“大嫂,真是你养出来败家子,这得多少钱啊?我看你怎么和咱娘交代!”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元琛朝着他们的方向吼道。
三婶轻蔑的翻了一个白眼,不管不顾的继续道:“你瞧这元家小哥还挺护着今安,不如俩人凑合凑合得了!也不知道他敢不敢娶个神神叨叨的媳妇回家呢!”
我站在雨中任凭雨水顺着眼睛下巴滑落,不卑不亢的开口道:“本也没想用你们帮忙,但也请你们不要在这说风凉话!
祝家兴你们才能安,祝家若是败了我们就一起吃糠咽菜!
我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们的孩子们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可能我的话刺激到了三婶的心,她掐着腰一副要打架的架势,“你这小崽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做错事情等着谁给你擦p股呢?”
二婶拉着三婶语重心长的劝道:“你跟个孩子生什么气?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说完,满眼挑衅的看向我,道:“今安,这些坏就坏了至少库里还有一些,不如我和你二叔去说说?”
她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解决难题!
“不必!”我满眼冰冷的回道。
阿娘见我不肯服软撸起袖子大步走上前,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抬眸静静的等着她抡圆了胳膊欲挥下来的巴掌。
正巧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叫喊声,“今安妹子!今安妹子在家吗?”
赵松石虎背之躯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并未打伞,毛寸的头发微微被浇湿了一些。
他见我和阿娘的姿势便瞧出端倪,小跑到我身边道:“你走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我找你都找的急死了!”
“松石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给你找到渠道了!”他双眼发亮的说道。
这真是个好消息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看着那些已经浇湿的麻袋失落道:“库房里还有一些,眼前这些已经不能用了。”
赵松石小小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愧疚,在冰冷狂风的天气里给我些许暖意。
“我去问问老板...丢掉可太可惜了!”
赵松石看向门口的方向,我这才发现那抹身影此刻正在我家门前。他永远一副沉稳冷静的模样,无聊时爱把玩拇指上紫色的翡翠扳指。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麒麟站在他身侧举着昨晚那把黑伞替他挡雨,他淡漠的对身边人吩咐道:“蹄莫叫人装货,全部。”
我紧紧攥起拳头咬着嘴唇看着他,仿佛每次他出现都让人觉得无比高大,像辽阔宏伟的山,像深沉包纳万物的海。
赵松石开心的拍了拍巴掌,夸赞道:“司先生就是豪气,我跟你说我这个妹妹可厉害了,昨晚就是她解决了闹鬼的事!这些东西都是她玩命进山踩回来的,绝对物超所值!”
看样子,麒麟没有跟赵松石提起昨晚的事...
肆叔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伸手指着我的方向道:“以后你的货会按时有人来收,价钱方面你和他们谈,当做你帮我解决麻烦的报酬。”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谢谢肆..司先生。”
身旁二婶的脸已经绿了,三婶和我阿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谁也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天而降个老板帮我度过眼前的难关。
肆叔吩咐完便同麒麟离开,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
蹄莫拿出电话满脸烦躁的按了半天,随后放在耳边对着那头说道:“装货!”
三婶惊讶的张大嘴巴感叹道:“还真有冤大头啊?”
赵松石微微蹙起眉头,提醒道:“你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什么叫冤大头,司先生这是大气不拘小节!”
没过多久一大批人涌进我家,大家顶着雨合力将东西一袋一袋运下去。蹄莫说了好几次不用我亲自动手,让我换件干净的衣服把账算一下,可只有我心里清楚无功不受禄。
在我家门下斜坡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窗半敞偶尔有几缕烟飘出来,青烟与雨水混合多了一份独特的牵绕与缠绵。
在货品全部搬空后我已经累的筋疲力尽,身上衣服又湿又沉,泥迹斑斑破烂不堪。
蹄莫塞进我手中一张纸,道:“十..祝家主,回去吧!等你算好了账打电话给我,我派人给你送钱来。”
我看着不远处的车子,问道:“我能过去和他说句话吗?”
蹄莫微微摇了摇头,“爷有话让我传给你,最近不要独自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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