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睛蒙起。”
问及人面藻的弱点,二狗子只想到不看。
眼不见为净,倒是个对付人面藻的好办法,只要看不见,人面藻就没法发挥作用,我赶紧给赵秀弄了个遮眼的,效果真不赖。
倒是我不留神中招了。
一张张似嘻似嗔的人面飘在水面上,一双双悲喜交加的眼睛痴痴地冲我来,用的是老爹的脸,我需要静静,心脏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摧残。
想象一下老爹那满是褶子的脸,配上林黛玉那娇弱无力的神情,如花见了都自愧不如,我现在就承受这种冲击,还是翻了不知多少倍的。
不提刀乱砍,已是我自制力强大。
还想我自投罗网?
丑接!
似乎认识到失误,人面藻换了张脸,换成了方倩倩的脸,方倩倩那张脸眉清目秀,一切都恰到好处,属于越看越好看的耐看型,配上人面藻自带的亦喜亦悲表情,算种享受。
就挺突然的,怎么会是方倩倩!
二狗子说,看人面藻看到人脸就是最重要的,方倩倩什么时候成我最重要的人之一了?蓦然想起方倩倩一次又一次救了我,总在最危急时刻,我竟无法反驳,瞬间明白人面藻的打算。
图的就是我下了手。
不由自主地俯身贴近水面,与水面那张脸只差分毫,黑亮的眼自傲的眉,我默念声对不起,忽狠狠折木枝深入入面藻中,猛烈的眩晕感袭来,后腰腰被拉住,耳边响起二狗子的担扰声。
“石寓你没事吧?”
“刚水流急,晕了下船,你们情况怎么样?”
借力稳住身形,连忙安抚同伴,我看见着水面,方倩倩的脸破碎成粼粼波光,墨色再次晕染开,插着木枝的人面藻缓缓沉入水中,其余的顶看张丑陋扭曲的脸远离。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能栽在人面藻这的,多半是被勾去了心伤再也走不出来,这招用在我这肯定要打折扣。
修墓匠知天命,何惧生死!
老爹仙逝,使我遗憾,却不会令我心伤。
倒是方倩倩,我若有所思,避而不谈,专注眼前的险境。
在我这里吃亏了,人面藻立刻晃晃悠悠地四下散开,再荡到狗剩两人身边晃晃悠悠的,伺机而动。我多看两眼,发现件事,人面藻好像对我不管用了。
该不会人面藻的本事是一次性的?
“你们要不要试试与人面藻正面来一下?”
“刚给赵秀遮眼睛,我与人面藻对上中了招,自己挣脱后再看人面藻就啥感觉都没有,你们也来下,就不用遮眼睛这么麻烦。”
积极分享新发现,我收获的是沉默。
得了,这是两故事人。
狗剩与二狗子齐心协力地快划木筏,有志一同地装没听见,试图跟水流划道,恰好遇到湍流改弯,我重心不稳摔赵秀身上,被烫了下。
怎么搞的,身上跟烙铁似的!
在墓里生病,缺医少药的,又不能好好养着,是会闹出人命的,我赶紧将人翻过来查看情况,这哥们不知什么时候将头晃水里的,嘴巴鼻孔里塞着人面藻,模样吓人。
“赵秀出事,人面藻在往他身体里钻。”
边通知狗剩二人,边跟人面藻较劲,这玩意真是到嘴的东西绝不容口,认准了要钻赵秀的体内扎根,我都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赢。
让赵秀在眼皮底上出事,没法跟赵老太与风水师交代,狗剩顿时急了,眼罩一掀木桨一抛奔,赵秀看情况,顿时二狗子独木难支,小木筏咯咯作响,离散架只差一个急转弯。
说时迟,那时快,弯说有就有。
一个浪打过里,木筏散架,我们下饺子似的落水里,人面藻闻着腥似的凑过来。
连忙抓住赵秀,被狗剩勾住裤腰带,二狗子也没落下,我们顺着水力玩了回刺激的水上漂流,就是不知撞哪撞得生疼,人直接撞晕。
等我清醒,赵秀三人都没了踪迹。
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着,两只脚放的也不是地方,蹬着尊撑灯半跪兵俑像,兵俑面甲上纹有蛇纹,目前还在扬山君墓里没换地方,我一骨碌爬起来,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伸手去摸摸到一个大包。挨着兵俑像缓了缓头疼,我往水边走,人生地不熟的,先找到同伴要紧。
下了三台阶就到地下河中,河水清澈,人面藻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口袋里捞出个小的,我还真以为人面藻是我的幻觉,这东西似乎很怕铜像头顶的光,一出口袋就蜷缩干枯成碎渣。
在地下河这边没有队友的踪迹,我只能掉头往里走。
到正儿八经的墓了就是不一样,青石铺涌道,两侧墓墙上绘制着扬山君南征北战的连环画,讲述一个聪明人篡夺了天下仅仅留在手中三两年的事,还因此闹得族人尽灭,连赵秀心心念念的东西都有了消息,那个玉珠在主墓室里给扬山君当口含珠。
顺着涌道走了两三百步,看到个眼熟的撑灯兵俑像,还有段形貌不同的地下河,看看没有赵秀等人的身影便继续往里走,走到懒得数到底有多远,我看见类似陪着的地方有七处,在第七处时找到只赵秀的鞋子,去地下河处转转,看见了飘在水中的赵秀。
我将赵秀从水中拖上岸。
他身上几乎被人面藻占据,被铜像的光一照就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的肌肤上有密密麻麻的细微小口子,较大的口子有白色的小点,看着赵秀的惨状,我都不知该将人面藻划分到哪一类中,至少我知道的藻类不会遭成这样的伤口。
就在我对这些伤束手无策,狗剩一瘸一拐地神兵天降,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快狠准地处理赵秀的伤,脸黑得堪比人面藻,让我不敢开口问他是否见过二狗子。
“我是被二狗子打伤的。”
“在水里你晕过去后,二狗子突然翻脸,打伤了我抢了我身上的东西,知道你不信,他能招蛇相帮忙,肯带我们下主墓室图谋不小,你跟他亲近自己小心些。”狗剩突然开口,泼了二狗子一盆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