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谢文玉回复,李唐迈步就朝前走去,谢文玉反应过来在后面急忙追赶,因为自己的鞭子还在李唐的手里攥着,然而人影早已不见了。
说实话,李唐对于江湖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无非就是那夜在郑家大院外面跟那个不知名的香主还有那三个手下打斗了一番,后来在楚家演武堂里跟比自己境界高了不是一点半点的楚天问交过手,对付这么个连江湖是什么的丫头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人等金丹境,若是竭力逃跑的话李唐不一定能追得上,怪就怪在小姑娘执拗,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江湖世道的危险程度,所以才吃了亏,也幸好遇到的是李唐,自知做得不对,没有过分计较,打到最后都没有拔过剑。
至于晋阳城谢家,听谢文玉的话语应该也是晋阳大家,自己被困灵犀镇,永平城倒是偷偷去过几次,然而晋阳城反倒是一次都没去过,自然也是不知道谢家的底蕴到底有多大,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能妄加评论,万一说错了话,然后遭到人家怪罪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李唐也没有过分的逗谢文玉,而且自己对笙儿妹妹思念心切,恨不得立时就能见到,所以他要在天亮前长生观山门大开的时候到达山顶,于是也没怎么多话,朝着山顶出发了。
李唐朝着山上的台阶一步一步的进发,他走的并不快,因为山路崎岖,而且天色暗淡,不容易看清前路,就这样行进了一会儿的李唐发现不对,刚才那个红衣姑娘在自己身后跟着,于是便回过头朝谢文玉看去,心中疑惑问道:“跟着我干嘛?”
谢文玉满脸嗔怒的登时站住,没好气的说了声:“我的鞭子还在你手里!”
“哦,不好意思,一时心急给忘了。”
李唐将鞭子丢给她之后继续朝着山顶进发,又过了一会儿发现谢文玉还在李唐的身后头跟着,这让李唐更为纳闷,转身说道:“鞭子都还你了,你怎么还跟着,我可不管饭啊。”
谢文玉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只好愣愣地看着李唐下一步的动作,李唐皱着眉头朝谢文玉走来,谢文玉下意识的后撤却被脚下的台绊了个踉跄,好在李唐眼疾手快,飞身前至谢文玉的背后将她一把扶住,惊魂未定的谢文玉向后退去,直至靠在身后的崖壁上紧紧贴住。
“我有那么吓人吗,我又不吃人,况且说,你又打不过我,我真要对你做点什么你又抵抗不了,真是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李唐抱着肩膀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谢文玉,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日月之交,山风又吹了起来,谢文玉好像有点冷似的蜷缩着双手抱在胸前,李唐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了起来,然后又朝着山顶继续前进。
然而谢文玉还在后面跟着,李唐不去管她,行至半山腰的时候,李唐有些累了,坐在台阶上喘息了片刻,谢文玉也跟着在不远处的地方坐下休息,但就是不靠前来和李唐坐到一起。不多时,李唐站起身来继续走,谢文玉也跟着走。
越是离着山顶近,山风越是凛冽,此刻的李唐已经是浑身透汗,凉风迎面吹来,林间嫩叶传来沙沙声响,夜间的促织娘等鸣虫已经不在,换来的是黄鹂、百灵的悦耳鸣唱,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舒适,时间上也距离天亮没多少时候了。
直至临近山顶,长生观的大门已经能远远望到的时候,李唐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睡在地上的老伯,随着李唐的靠近,老伯也随之苏醒,只见那位老伯白发苍苍,一手拄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枯枝做拐杖,另一只手紧紧捂在自己胸口,怀里的东西生怕被人抢去似的。
这让李唐无奈的苦笑,前面站着的老伯看样子是担心自己是劫掠的匪盗,后面跟着的谢文玉又怕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一前一后形成了夹击之势,将李唐“困”在其中,李唐快走几步上前询问道:“老伯是何方人士,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山上逗留,万一要是遇到强人歹徒,您一个老人家可怎么办啊。”
那老者看着李唐走上前来,便将手上的拐杖横在了自己身前,天色刚开始放亮,然而林间光线模糊,看人看是有些朦胧,及至李唐走到自己面前来深施一礼,这才看清了这位年轻小伙子的面貌,只见他面容清秀,彬彬有礼,身后背了一把赤红色长剑,像是个正人君子,但又不敢确认,老者又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朝李唐的身后看去,原来是谢文玉一路追赶到此,刚刚跟上李唐的步伐。
“小兄弟,你是谁啊,那位又是谁?”
老者依然很警惕,手里紧紧抓着怀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放,李唐回身看向谢文玉,心里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老者仍然很警惕,原来是山路不好走,道旁有一些藤蔓伸进了路中间,谢文玉大概是路上摔过跤,脸上还挂着点点青苔,此刻她手里拿着鞭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想必是一路上她都是用鞭子将前面的荆棘藤蔓抽打过去的。
“文玉!”
李唐高声喊她,她只顾着在后面跟着,没注意到前面的李唐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当时就把鞭子背在身后,一副小孩儿做错事等候自家大人责罚的惊恐不安的样子。
“呵呵,老伯别怕,我这表妹就是这样,生性顽劣,贪玩怕事,吓到老伯了,我这里给你赔礼道歉,老伯别怪啊。”
说着李唐就微微欠了欠身,老者信以为真,将那只握住胸前的手松开,也跟着抱拳示意,然后缓缓说道:“老朽是来长生山上求签来的,我家小女芳年十八,一直心仪隔壁赵家的小伙子,然而那个小伙子脸皮儿薄,一直也不敢开口,我知道他是想功成名就之后再来迎娶我家妮子,然而我家妮子急啊,虽然急也没什么用,哪有女儿家跟小伙子主动提亲这种事,我就一直压着那妮子的性子,然而老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也跟着着急,这不,想到山上来跟仙长们求个签,想问问那个赵家的小伙子几时能功成名就,几时能与我家小女婚配,听说早上第一签是最灵的,我下午出城来上山,不成想爬到这里累了,就睡了过去。”
“老伯莫急,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顺理成章之事,况且儿女都长大了,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也不一定全听你的,万一人家赵家小伙子真的出息了,到时候迎娶你家姑娘肯定是风风光光的,若是有机会,我也要去讨一杯喜酒喝喝。”
“哦?你也是灵犀镇人士?”老者听到李唐这么说不由得眼睛一亮,挡在自己面前的拐杖不自觉的移开了。
“是,我在灵犀镇镇西楚家住。”
“你是楚家的人?难怪这么一副翩翩少年郎,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女婚配的时候定给楚公子下请帖。”
老者听到李唐在楚家居住,错把李唐当做是楚家人了,道谢的时候也就错说成楚公子了,然而李唐并未作出解释,自己夜出灵犀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给楚天问造成麻烦,随后一把搀起眼前的老者,扶着他一步步的朝山顶继续走去。
谢文玉刚才听他们对话,心中产生疑惑,快走几步跟上李唐的步伐,冷不丁的问道:“你不是叫……”
“楚唐,我叫楚唐,文玉,怎么把你表哥的名字都忘了。”李唐立马打断道,自己是以楚唐的身份出来的,要是被谢文玉揭穿的话,眼前的老者恐怕又要心中生疑了,然后转头跟老者说道:“你看看我这表妹,一生气连我这个表哥都不认了,真是太调皮了。”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我家小女也是这般顽皮,那赵家的小伙子昨天下午给我家修缮屋顶,本来我打算留他在家里吃饭的,刚准备劈柴烧水,没想到我家小女不知道哪门子气性上来了,一把就把他推了出去,再看我家妮子,小脸儿红扑扑的攥弄着那缕头发,那小伙儿也是傻,就不能厚着脸皮再进来嘛,唉,我也是跟着干着急。”
一旁的谢文玉嘴巴撅的老高,没好气的说道:“哼,谁是你表妹。”李唐对谢文玉所说的充耳不闻,微微一笑看向身旁的老者。
“那赵家的小伙子是做什么的呀,要是挣得不多的话,我让楚家少主楚天问给他在楚家谋个差使,也好多挣些银两,早日迎娶到你家姑娘。”
“他呀,之前一门心思的想从军,然而这些年天下太平,军队里用不了那么多人,就没选上,现在在镇西城门站岗,你们楚家离着城门口不远,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到那里去看看,一群老卒里就数他一个最年轻,赵家小伙子虽然没你那么文质彬彬,但是身子骨硬朗,还是年轻好啊。”
李唐不由得心中一凛,自己昨天夜里出城的时候曾经在城门口遇到了几个站岗哨兵,也是一伙儿老卒夹杂着一个新兵蛋子,跟老者所说的一点都不差,莫非那个捣乱的新兵就是老者嘴里那个赵家小伙子?
这个李唐无从得知,他现在急着上山,无心关联山下之事,正巧,刚走至山门口,门内有道童前来开门,然而道童的旁边还站着一人,李唐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八仙居里假冒算命先生的长生观掌教张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