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天问从长生山上离开之后,张清源的心里就有些不平静,他抬头朝天上看去,只见东南方向隐隐有一片五彩祥云朝这边悠悠飘来,他掐指一算,心想大概是之前在灵犀镇上八仙居里遇到的那人可能要来了,之前楚天问来的时候也是如此,隐隐看到地上有一股紫气朝这边游移。
然而楚天问的头上隐隐有一股黑气,大概是有大难即将临头,长生山上有一股水汽滔滔不绝,自身都有可能麻烦不断,两个倒霉之人聚首可能会发生更倒霉的事,故此没有接见他。
一夜无眠,张清源坐在祖师爷牌位面前打坐参禅,夜里清幽,鸣虫叫的欢愉,本该是个绝好清净的修行好时机,然而张清源的心绪怎么也静不下来,他掐着决念着祖师爷传下来的静心咒,却被一只蟋蟀跳到脸上,本就心情不快的张清源顿时怒从心中起,道心将破之际,转而善念又生,只是将那只蟋蟀赶走,然后起身离开了祖师殿。
小师妹自打从外面回来以后,长生观就没太平过,先是跟几位师兄大吵一番,惹得师兄们下山的下山,闭关的闭关,而后又去了自己亲手封上的洞玄峰,洞玄峰上有他们太多故事,为了避免触景生情,自己已有十年不曾踏足那里了。
不就是师父的下落被小师妹找到了吗?况且现在师父还没回来,怎么就因为这个惹得师兄们不高兴呢?白白修道几十年,自打师父走后,几位师兄就再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们了,自己虽然名义上是长生山掌教,但是实际上除了观里那些小字辈的徒子徒孙们尊重自己,再也没人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师父慧眼识珠,知道自己动心忍性,轻易的不去计较那些无所谓的得失,要是掌教之位给了那几位执着于争名夺利的师兄们,恐怕长生观早就名存实亡了吧。
小师妹回来无疑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也就打破了原有的平衡默契,各自为战的师兄们以及自己这个掌教结成了不同的阵营,小师妹的出现让他们心里不平衡,于是才有了一赌气各自闭关或者下山。
算了,只要师父传给自己的长生观不毁在自己手里,就足够称得上是祖师爷保佑了,自己也曾追问过小师妹师父现在到底身在何方,然而小师妹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大概她也没有寻到师父的踪迹,苦寻多年,原先的那颗无所畏惧的雄心已经被磨得奄奄一息了,只是借着这个幌子想回来山上了。
张清源溜溜达达,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三清殿,三清殿里灯火长明,值夜的道家弟子已经倚着三清面前的桌子腿上睡着了,天将放亮,再过不多久自己的那个小徒弟玄青也该起来开山门了,张清源抬头望向天空,那道五彩祥云已经距离自己很近了,日月之交,张清源掐诀念咒闭目养神。
不多时,观里的撞钟道人从张清源的面前快步走过去,“咣,咣,咣……”,随着几声悠长的钟声响起,观里的其他道人都纷纷起床收拾,玄青也从自己的禅房里跑了出门,行至张清源面前好奇的看着他。
“师父,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啊,还在三清祖师面前修行,这样修行会更快吗?”玄青心中纳闷,虽说是自家师父是不需要自己去叫他起床的,但也没跟今天似的,一大早就立在三清殿门口修行,就连听见钟声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的添油道人都魂儿丢了似的背着张清源快步跑开。
“玄青,你醒了,走,咱们去把山门打开,外面的香客要来了。”
“可是师父,咱们还没吃早饭啊。”
“今日特殊,早饭迟一会儿再吃,咱们先把眼前的贵客接进来。”
说着,张清源领着玄青朝长生观大门走去,山门打开,只见门前已经有三个人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搀扶着一个老翁,身后跟着一个手握长鞭年轻女子,脸上隐隐还有斑驳青苔的痕迹,站在门前不知道等候了多久了。
“哈哈,你终于来了。”
那三人正是昨夜从山下爬上来的李唐、谢文玉和那个老者,其余两人都别张清源的这一声问候给吓到了,唯独李唐认了出来,那正是八仙居里夹了一筷子烤乳猪的长生观掌教张清源。
不过这也令李唐感到疑惑,上前询问道:“道长知道我要来,还是说得到什么消息?”
“昨夜闲来无事,我抬头望气,只见东南有五彩祥云向我这山上徐徐而来,那日在八仙居,我曾说过你头顶五彩,料想定是你上山来了,所以在此等候。”
这话本来没什么,却被一旁的老者听到,只见他一脸的诚惶诚恐,放下拐杖纳头朝李唐就拜,“小老儿不知是仙长驾临,还让仙长委屈自己搀扶小老儿上山,还请仙长大人有大量,别跟小老儿计较。”
李唐一把扶起老者,“哪里来的仙长,我不是说过我是在楚家住的嘛,要说仙长,眼前的张真人才是真仙长,能掐会算,事先得知我要上山,快快请起。”
一旁的谢文玉撇了撇嘴,心说哪里来的仙长,不过就是个偷看自己洗澡的“婬贼”。
张清源询问了其余两人的来历,让玄青安排老者去找观里的清闲道人解签,给谢文玉安排住处,暂且留在观中几日,拉着李唐朝观里走去。
“李唐小友此来定是有什么事吧?”
“不瞒张真人,听说前几天观里来了一位白衣女子,我想看看她。”
“这……”张清源一时语塞,他不是不知道韩笙儿的下落,而是那韩笙儿已经被自己的小师妹一同带去了洞玄峰,自己并不是很想去,所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真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呵呵,难处倒是没有,只是今日恐怕见不到了,她被我小师妹带去了别处,目前不在观里,我有个地方想带小友去看看。”
“若是如此,只好从命了。”
李唐心中怅然若失,自己连夜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尽早的能见到自家笙儿妹妹,然而却被告知今天见不到,一股无形的疲倦感从心底油然而来,本就一夜无眠,还走了一夜的山路,靠的就是那股子精气神,然而此时,那股精气神已经消散了。
张清源心念一动,一柄宝剑破空而来,仔细一看正是那日他去八仙居的时候背后插着的那柄剑,张清源随手往空中一抛,宝剑瞬间被放大了数倍,张清源拉着李唐走上宝剑腾空而去,及至一条伴有支流的大河旁边停了下来。
“张真人好修为,早就听说修为高深之人可以御物飞行,没成想张真人正是那高深之人,在下佩服,佩服。”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等到你修为够了,自然也能御空飞行,你且来看。”
张清源一指那条大河,此时已经是河流汛期了,二十几丈宽的大河水流湍急,滔滔河水连绵不绝,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让李唐感到惊讶,有山有水,之前的疲倦感一扫而光。
“长生山真是个好地方啊,水流不绝,山水和谐,简直就是人间少有的好风光。”李唐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然而一旁的张清源却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显然是不能跟李唐一同感受这幅画卷的美好。
“话虽如此,但是你仔细看,河水已经隐隐漫上堤岸了,这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长生山可能会有大难。”
“长生山那么高,这里河水再急也不可能冲了长生观吧,长生观无忧,那还担心什么。”
“你看那条支流,想必你上山的时候看过那条瀑布了吧,这条支流就是通往那条瀑布的,之前跟你一起在八仙居的应该是楚家少主吧,没错,这条支流同样通往他家的洗兵池。”
听到张清源说这话,李唐不由得心中一凛,若是这条大河真的就像张清源所说的那样发了大水,那山下的楚家必然是首当其冲的,更可能会水漫灵犀镇,然而他心中一直疑惑,洗兵池好像是潭死水,并没有什么水流流出,在这么湍急的水流当中能一直保持着水位不漫上来,莫非水下有什么暗流?
这个李唐不得而知,自己虽然去过洗兵池很多次,但是都不曾下水看过,心想什么时候定要下水去看一看,到底里面会不会真的有危险存在。
李唐正在迟疑中,不经意间背过身去徘徊几步,却被张清源一把拉住,李唐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却发现张清源双眼圆睁,瞳孔急剧收缩,李唐急忙询问到底是怎么了,岂料张清源转身面对着那条大河。
兀自说道:“师父啊师父,小师妹苦苦寻你多年都不见踪迹,原来你一直都在。”
“张真人,怎么了?”李唐一脸疑惑,谁知张清源面部峥嵘,双手用力的抓着李唐的肩膀,大声问道:“你背后的赤霄宝剑从何而来?”
吃痛的李唐连忙挣脱,笑了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呢,这宝剑是我师父送我的,还教了我一套剑谱。”
“你师父是谁!”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人家都喊他谪仙人。”
“张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