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见二太太接过了胭脂盒, 忙笑道:“二舅母,这是我们特意给您挑的, 想着您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朱砂色, 所以,特意把这一盒给您带了过来。”
二太太板着的脸终于松动了些。
本来还想说,老太太这是故意想抬高宁桃呢!
结果, 仔细一瞧, 并不比浣花斋卖的差,膏体更加细腻, 颜色也更亮丽些。
而且味道更淡雅好闻, 有股玫瑰花的味道。
这么一想, 二太太突然感觉, 那几株花被揪了似乎也不怎么可惜了。
“二太太, 觉得如何?”
李嬷嬷巴巴地看着二太太, 二太太不情不愿地清了下嗓子,绷着脸,轻哼道:“还可以吧, 这可是用园子里的花做的?”
宁香笑道:“二毛摘的多, 咱们一共做了九盒, 还剩一些没用完的, 又做了两瓶玫瑰酱, 等过些日子, 淹制好了, 可以泡茶,也可以做菜吃。”
“九盒?”
二太太一下子就惊了。
她平日用的浣花斋的胭脂,是最不起眼的那处, 也得五六两一盒。
而她瞧着, 宁香做的这两盒,比她用的要好上不少,就算是刘太太用的十两一盒的,都没这个好。
他们居然一下子做了九盒。
宁香点头:“不知道舅母还有什么喜欢的颜色,一会我拿过来,让您瞧瞧,您可以再选一盒。”
二太太也没客气,点了点头。
宁桃一噎。
她还真是半点不客气。
倒是老太太那一盒,二老爷突然道:“这一盒海棠色的也是用玫瑰做的吗?”
宁桃摇头:“这个没有,这是海棠花做的,我瞧着那一树海棠开得好,就揪了一些想试试,不曾想做出来颜色也蛮好看的。”
二老爷哦了一声,把胭脂还给老太太,一把揪住宁桃道:“二毛,快带舅舅去瞧瞧,是哪一树海棠……”
宁桃被他带得差点摔倒。
一边拼命拨拉着小短腿,一边道:“就是玫瑰旁边那一树。”
他仔细瞧过了,府里就那么一株。
一听这个,二老爷差点没跨过门槛,抖着唇道:“你确定是那一株?”
宁桃有点懵,“就是那一株,我早上摘花的时候,表哥们也在呢!”
二老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孩子哪哪都好,就特么有点费花。
那一株哪是海棠呀,那是山樱花。
因为颜色好看,他特意从远处运来的,跟玫瑰种在一起,为的就是好管理。
这特好,也被这小子给突突了。
二老爷又气又好笑,伸手敲了一下宁桃的脑袋,“你小子,还真是……”
比蝗虫还过分呀!
见什么突突什么,得亏……
宁桃感觉到他家二舅舅似乎并非生气,刚才的急不可耐,此刻情绪却安静了下来,不好意思道:“二舅舅,您不生我的气了?”
“气呀!”二老爷捏了下他的脸,笑道:“不过你小子歪打正着,那本来就是我想留着染布的,你这么一来,倒是提醒了我。”
宁桃见他整个人都透着光。
跟刚才的死气沉沉不一样了,于是恍然道:“二舅舅,是想到了要给那位秦大人的布染成什么了颜色是吗?”
二老爷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宁桃,“你怎么知道?”
“我和我娘去找您请罪的时候,那位秦大人来了,我娘知道您忙,就没打扰带着我又回去了……”
当时那边也有下人在,王氏还跟对方说了一声。
谁知道,二老爷一直忙到中午,事情也没得到解决,那位下人也没把这事给说出去。
反倒是他一回来,就被二太太给念了这么久。
中午饭都没吃了。
二老爷道:“对了,你那胭脂里面用了什么东西吗?我闻着似乎有蜂蜜的味道。”
“哦,用了蜂巢和蜂蜡,这些是起到保湿和凝固,又防腐的效果,胭脂膏可以放得时间久一些……”
宁桃顺嘴把自己用的东西给说了一下。
二老爷恍然,怪不得看起来挺透亮的,有许多东西,是他们不曾用过的。
二老爷领着宁桃,认领了那一棵树,立马就让人把花给撸了一下。
宁桃望着很快就光了一大片的树,默默咽了下口水,还说他是蝗虫过境,他们才是吧!
二老爷这边有了眉目,直接让宁桃先回去了。
宁桃又折回了老太太院里,没了宁桃和二老爷,屋里的气氛算是温和了许多。
见宁桃一个人回来了,老太太道:“你二舅舅呢?”
“二舅舅说布坊那边他有眉目了,就先过去了。”
宁桃话音刚落,就听二太太那边轻咳了一声。
他下意识的扭头,二太太也刚好抬头,板着脸看着他道:“二毛,你是小辈,舅母是长辈,有些话还是要和你说说。”
宁桃乖巧地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二太太一米开外,“舅母请讲,二毛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改正。”
“你一个男孩子,该干的事情是读书习字,再不行,也可以跟着你舅舅学学做生意,将来虽然不及你哥哥与表哥们,但也算是有一门事,你这成日的,和一些姑娘家混在一起,这算怎么回事?”
二太太说完,还看了一眼老太太,“娘您说我说的可对?”
“胭脂水粉这种东西,都是内宅的玩意儿,姑娘家平时闲着没事,在家里做做打发打发时间就罢了,你一个小子,就该有小子该做的事,你说呢?”
宁桃望着自己的脚尖,乖巧地回道:“二舅母教训的是,我这便回去读书。”
说完,和老太太道了别,便与宁香一道回去了。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宁香抓着宁桃好好检查了一遍,见他没被揍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二舅舅,叫你没什么事吧?”
宁桃笑道:“他让我带他去看我揪的那树海棠,他瞧着我做的胭脂挺好看,便想用那一树花来染布,这会儿正带着人揪花呢!”
宁香抽抽嘴角,替那棵倒霉的树默哀了几秒。
“姐,我瞧着二舅母好像不大喜欢我……”
宁香对上他黑亮的眸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胡说,二舅母平时就是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挺严厉的。”
宁桃恍然,“原来是这样呀,我以为她是不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