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禛侧头一瞥自己动怒的omega, “在你看来，我是这种人吗？”
乔逆：“你敢说, 你没有一点私心？”
“所以这是你们约定好的？”
“……不是。”
“除非圣人，谁都不敢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严禛不慌不忙道，“但我绝对没有到阻止你与你父亲相认的地步, 你看到了，是他故弄玄虚, 明明想跟你相认，多次出现在你面前，临了却又退缩。”
但当晚回去后, 两人谁都没提。直到一星期后的今天。
乔逆望着自己的alpha，“其实我一直在等你说这事。”
严禛绷紧下颌线条，没有否认。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乔逆说, “一点都没有。”
严禛道：“我觉得你会忍不住先说。”
还真猜对了, 乔逆憋不住秘密先开了口，他关上车窗, 认真地问严禛：“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那晚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跟乔逆长得那么像, 眼瞎才会看不出来两人的关系。
严禛呼出一口气, 解释道：“相认，就会思念, 思念就会想见, 见不到就会痛苦。”
“……”这特么真是一个千古难题，永不过时。
乔逆说：“我谁都不救，我游泳不太行。”
乔逆眼睛瞪得溜圆, “你不许这么说我爸爸！”
严禛：“你还没跟他相认，就跟我对着干了。他要是让你跟我离婚，你也离？”
“？？”乔逆好一阵无语，“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嗯，还有呢？”严禛顺坡下驴问。
“还有什么？”
“我要是跟他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严禛：“如果你跟你爸爸同时掉进水里，我先救你。”
“有完没完？你怎么不拿我跟你爸比？”
“也是先救你。”
“……”不知道严俊国公公听了会不会泪洒长江。
乔逆脑袋靠在车窗上，抬手掀开车顶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从眼角眉梢到鼻梁下巴，“我这张脸……”
严禛瞥他一眼。
“真好看。”
“……”
“果然是继承我妈妈的，他真是一个大美人，对吧？”
严禛好笑道：“对。”
乔逆对着镜子美滋滋，须臾却又皱眉：“可是他为什么在‘睡觉’？他是不是病了？病得很严重？”
“别多想，以后总会知道的。”严禛安慰道。
乔逆忧心忡忡，然而多想无益，不如直接行动起来。他说：“我想去找他。”
严禛不太赞同的样子，乔逆的父亲显然在做一份危险的工作，等闲不会现身。不是当意外来临，就是重要的日子才会神龙见首一次。
但他还是问：“你想怎么找？”
乔逆：“去你舅舅那里。”
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韩墨与他们的舅舅林宪似乎私交甚笃。
a市有三大巨头，林家为首，严家稍次之，再次之为花家。林家能成为巨头之首，与祖上有点关系，林宪的曾爷爷是个将军。
那种真正的，打过仗的将军。
虽然后辈都从了商，但与军方藕断丝连，一些军需物品仍指定林家为第一生产制造商。甚至有传言，军火这样的重武器，林家也有参与。
如今细细想来，林宪能跟韩墨攀上交情，也许跟家里人行当脱不开关系。当然了，表面上看，林家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商贾世家，房地产业的大亨。
乔逆戴着口罩，跟着严禛，进入这座市中心的摩天大楼，居然离严家的集团不远。
“这么近，平时你上班岂不是可以经常来找你舅舅？”乔逆问。
严禛问：“我找我舅舅做什么？”
“舅甥俩说点知心话啊。”
严禛无语。
“怎么没有人问你有没有预约什么的？”
“我不需要预约。”严禛目不斜视，“这里每一道关卡都有刷脸系统。”
乔逆也看到了，从进大门，到电梯，没有人刷卡，直接进来。如果是集团的职员，自动放行；如果不是，就会有电子音提示：“尊敬的客人您好，您的脸暂未录入系统，请右转前往前台为您服务。”
“如果别人强行闯入呢？比如恐怖袭击什么的。”乔逆说。
“保安不是吃软饭的……”
一语未了，只听一道癫狂的男声吼道：“你们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乔逆：“……”
严禛：“……没想到你的乌鸦嘴这么厉害。”
那是一个油腻邋遢的中年beta男人，胡子拉碴大肚腩，而被他用匕首挟持的则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女beta前台。
前台惊恐不已，强作镇定道：“先生，请您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让xx出来！我要见她！”
“请您先松开，我才好为您查xx是哪位……”
“别给我耍花招！我现在就要xx出来！”
另一名前台连忙道：“先生，已为您呼叫xx，请您稍等片刻好吗？”
男人痛哭流涕，陈述自己的“冤屈”，原来他两个月前网恋，对方声称是女omega，他看了照片信以为真，被骗去三万块钱，那是他全部的存款。发现对方是beta后，他要求对方退回钱款，然而xx拒不归还。
男人不甘心，通过对方过往留下的蛛丝马迹，查到对方在林氏集团工作。
那名被挟持的前台眼泪滚滚而落，向周围祈求帮助。
偌大一个集团，光是职员就有几千人，特别是在这大厅，正值上班高峰期，大家被这场面唬住，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出手。
严禛面色肃然。乔逆捉住他手，说：“我来。”
另一名前台急出了满头细汗，因为他们集团根本就没有一个叫xx的人，此人要么用了化名，要么就是男人搞错了。
男人的匕首离那名前台的脖颈又深了一分，鲜血自刀锋渗透出来，那名前台再也控制不住颤抖，哭道：“先生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三万块钱我有，我替她还好不好？”
男人疯狂吼道：“我不要你的臭钱！有钱了不起？！xx伤的是我的心！她居然那么骗我……”
“先生。”乔逆走了过来。
男人猛然一惊：“你是谁？你要干嘛？别过来！我要见……”
“那个xx，就那么漂亮吗？”乔逆问。
男人一愣。
乔逆摘下口罩，微微一笑：“比我还漂亮？”
众人：“……”
男人怔怔地望着他，仿佛被一道魔力控制住了，挪不开眼睛。眼前的青年肌肤胜雪，白得发光；头发漆黑，像墨一样；眼睛也是黑的，但在大厅穹顶射落的光芒中，透着一点茶色；最重要的是，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太好闻了，柔软芬芳，简直不像人间所有，他飘了——
直到男人重重地脸着地摔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踢飞了出去。
而后迅速被保安控制住，他目眦欲裂，哀声哭嚎，深觉又上了一次当。乔逆连忙戴上口罩，然而已经有人拍下这一幕。
“那是乔逆吧？”“他怎么来了？”“他刚才是在用美人计吧？？”“快发网上。”
“谁敢发网上立即开除。”一道男声笑吟吟的男声传来。
众人忙放下手机毕恭毕敬：“林总。”
林宪扶起那名受惊过度的前台，说：“你做的很好。”
前台颤抖着流泪道：“谢谢林总。”
林宪笑着夸乔逆：“你那一脚很漂亮。”
乔逆说：“跟我爸爸学的。”那晚他看韩墨全程只用腿脚就将两名匪徒干到爬不起来，顺带学了一脚，实际运用起来还是第一次，效果居然这么好，就是有点脚趾疼……
林宪歪了一下脑袋，“你爸爸？”
乔逆：“是的，爸爸，不是公公。”
林宪笑道：“这样啊，恭喜你们相认。”
乔逆笑道：“没有相认哦。”
林宪：“嗯？”
乔逆重复：“没有相认哦。”
林宪：“……”
乔逆：“林先生果然知道我爸爸是谁，却没有告诉我呢。”
连舅舅都不叫了，外甥媳妇很生气啊。林宪连忙哄道：“我们上去说。”
乔逆倨傲地昂起下巴，“哼。”
众人：“？？？”天哪，乔逆居然敢对我们林氏集团的总裁嗤之以鼻！
他们什么关系？严禛又为什么会一起来？？
啊啊啊好奇死了。
乔叛逆，果然非同凡响。
林宪的办公室在顶层，格局就像他本人一样，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梦幻主义，一面墙都是书架，三面落地玻璃，头顶有一扇彩色玻璃拼接的窗户，上面画着一个肉色的……金发裸女。
阳光照射，裸女的影子落在地板上，那是一个神圣的区域，没人敢踩。
乔逆低头看了半晌。
严禛眼角一抽，“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乔逆：“这是艺术，我凭什么不能看？”
林宪竖起大拇指，“外甥媳妇你真懂。别人来我办公室，总会往淫邪的方面想，这扇天窗，我专门从f国定制，千里迢迢运过来，玻璃碎了好几块，我又专门定了几块玻璃，把工匠也请了过来，这才成就今天的美景。”
林大总裁仰头望去，“每次看到这扇窗户，我的工作热情就会很高。”
乔逆：“因为刺激了肾上腺素吧。”
林宪微笑：“可能吧。”
秘书送上咖啡，林宪啜饮一口，唇角莞尔：“不是我吹牛，我这秘书的手工咖啡，比a市最好的咖啡厅还要香醇一点，你们可以品尝一下。”
乔逆喝一口，是很香，但他并不热衷咖啡，开门见山道：“舅舅，我爸爸在哪里？”
林宪不慌不忙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你问错人了，我不知道。”
“你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得时时刻刻知道他拉屎放屁、家住哪里？”
“……”乔逆问，“你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亲爱的，那是你爸爸家，也就是你家，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
“谁是你亲爱的？我亲爱的在这里。”乔逆抱住严禛胳膊。
林宪：“……”有本事去你爸爸面前显摆，看他不酸死你。
严禛道：“舅舅，你有我岳父的联系方式。”
林宪：“无可奉告。”
乔逆：“难道你对我爸爸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才不想告诉我？”
林宪笑眯眯道：“激将法对我没用，侮辱也没用，不给就是不给。”
乔逆咬紧后槽牙，从ivan那里拿不到联系方式，这里也拿不到，像什么话？这还是他爸爸吗？是玉皇大帝吧？要个联系方式比登天还难。
“我有你的把柄，你必须给我。”乔逆说。
林宪无辜道：“要是人人都用把柄威胁我，我早就死一百次了。做人哪，脸皮要厚，才活得久。”
乔逆：“……”
“不过我很好奇，你抓到了我什么把柄？”林宪感兴趣地问。
乔逆：“你的把柄就是喜欢我。”
林宪：“？”
乔逆：“等我下次见到爸爸，就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你觉得他会怎样？”
林宪黑了脸：“外甥媳妇，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乔逆：“做人哪，脸皮要厚点，才活得久。”
林宪扶额，“严禛，带你媳妇回去。”
严禛护媳妇：“今天必须给个联系方式。”
林宪在商界身经百战这么多年，什么舌灿莲花油嘴滑舌的人没见过？厚脸皮死赖皮的更是多如牛毛，但像乔逆这么让他头疼的，还是第二个——第一个当然是韩墨。
不愧是父子俩，让他想扇巴掌。
林宪深沉地凝望自己的外甥媳妇，说：“你回去，容我考虑一下。”
乔逆才不信一个商人的鬼话，“反正你给我联系方式，我爸爸会怪你；你不给我联系方式，我爸爸会削你；但是你给了我联系方式，我还可以帮你说好话。舅舅，这笔生意你不亏。”
林宪皮笑肉不笑：“不给就是不给，说什么都不给，有本事你去告状啊。”
乔逆：“……”
林宪挥挥手，“小朋友，回家洗洗睡吧。”
严禛沉了脸，“舅舅，他只是想要一个联系方式而已，哪怕一个微信。”
“走吧，孩子们。”
林宪态度坚决，乔逆别无他法，起身就走，一出董事长兼总裁办公室大门，便与一个人撞在一起。
对方生生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抬起头时，难掩面上一抹孤绝艳色——竟是一个眉间长着朱砂痣的美青年。
“啊，对不起。”乔逆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名叫申星染，娱乐圈当红流量omega，名字好听，人也好看，人气仅次于秦绵。
乔逆朝他伸出手，却被无视。
申星染自己站起来，不善地瞪着乔逆。
乔逆被瞪得莫名其妙，不过是撞了一下，有必要吗？
然而这里是哪里，是林氏集团当家人办公室的大门外啊，能来到这里的，身份必然不一般。
申星染讥诮地一扬嘴角：“原来是个爬床的。”
乔逆：“？？？”
“收回你的话。”严禛在乔逆背后出现。
申星染一愣，似乎有点搞不清状况，“严禛？”
严禛冷冷道：“收回你的话。”
乔逆脑中叮的一声，明白了，这个申星染，是被林宪包养的？
记得没错的话，这位舅舅年少成家，妻子也是商贾世家，算是联姻，育有一子，儿子目前在海外留学。
申星染年纪不过与乔逆相当，进圈三年，一飞冲天，原来是林宪捧他。
林宪：“是小染来了？进来吧。”语气亲昵得就跟叫狗似的。
申星染走了进去。
林宪笑眯眯道：“乔逆，小染跟你一样的年纪，一个圈子，你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乔逆心想，好你个大头鬼的朋友。
等等，这不就是现成的把柄送来了？
乔逆：“舅舅，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爸的联系方式，我就昭告天下，说你包养了小明星！”
林宪姿态悠闲地打开香烟盒，叼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不当回事。
乔逆正自纳闷，却见严禛面色也有些古怪，心下疑惑。
申星染涨红了脸叫道：“林宪是我哥哥！！”
乔逆：“咩？”
作者有话要说： 乔逆：大美人生出小美人。
严禛：我们再生个小小美人可好？
冬季干冷的风灌进车内, 带来细碎的雪粒与城市中无处不在的尾气。严禛目视前方，他并不意外乔逆会发现这个事实，乔逆向来是个聪慧的人, 能从各种蛛丝马迹发现事情的真相。
严禛沉默了。他不是对自己没自信，而是这位“岳父”太难搞，武力值还那么高……
乔逆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这位没有自信的丈夫，憋了半晌说：“放心，他要是让我跟你离婚，我不会离的。”
“你不想让我跟父母相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