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朔大人。”拜尔急匆匆地来到了首领办公室, 看到禅院朔正坐在桌子后面批阅着文件,身边摆放着只咬了小小一口就放着不动的糕点,抿了抿唇后恭敬地行了个礼。他的手里拿着一叠被装订好的纸张, 脸上的表情是一派的严肃和担忧, 似乎这次的研究发现让他感到了分外的不安,以至于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不稳定起来,“关于那个木娃娃…”
禅院朔摆了摆手, 示意他先暂停一下:“稍等,拜尔君,你先缓口气, 等凌君和梅到了一起说吧,不然之后还需要再解释一遍。”
“是。”拜尔定了定神,伫立在一旁眼睛不自觉地瞄向了正恶劣地用手指戳着禅院惠的禅院甚尔,然后被认真用笔描着字帖的惠不高兴地用手拍开, 拜尔见状额头上的青筋不由地跳了跳, 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顿时雪上加霜。
这个混蛋,回来就没见他干过几件好事,要是再把惠给带坏了…拜尔的手指在纸张上捏出几个指印,他觉得他已经可以去研究一些专门对付这家伙的东西了。
拜尔对禅院惠非常的满意,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听话又聪明, 除了有父亲是禅院甚尔这个缺点之外, 在他们的培养之下,只要他安稳长大, 不管以后能不能觉醒术式,就算从其他方面来看将来都一定会是[q]的助力,而现在…拜尔盯着禅院甚尔的一举一动, 铁青着一张脸,心头的怒火噌噌往上冒。
禅院朔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逐渐从拜尔的身上升起,他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顺着拜尔的视线转过头去,正好看到禅院惠气鼓鼓地瞪着禅院甚尔的样子,而禅院甚尔则是手里转着从惠那里抢来的笔,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嚣张的笑意,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禅院朔:盯——
禅院甚尔原本放松的姿势忽然一僵,他感到了一个熟悉的视线戳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坐起身子强自镇定地将笔还给了禅院惠,然后顶着禅院惠狐疑的眼神,转过身去朝着禅院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真是…禅院朔抽了抽嘴角,他觉得禅院甚尔最近是不是闲得慌,不然为什么总是愿意呆在他这里不动弹,虽然他也不是有意见,他就是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怨气,虽然来源不同,但都是针对的禅院甚尔没错…这样下去该不会生出咒灵来了吧?甚尔君,你又干了些什么,你反思一下自己啊。
禅院朔:对禅院甚尔吸引仇恨的能力感到叹为观止.jpg。
一直到水谷凌和山田梅的到来才打破了这种有些诡异的气氛,水谷凌之前已经听说了拜尔带领的研究部的研究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看到他在这里也没有十分奇怪,而是主动询问道:“是有结果出来了吗?”
拜尔点了点头,在得到了禅院朔的同意之后,将手中装订好的纸页快速翻到了最后,找到了最近的一次实验记录:“朔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大致明白了您交给我的木娃娃的作用,在输入大量咒力的情况下,它可以让人突破世界的‘屏障’…”
“这不是很好吗?”山田梅有些惊喜地说道,“既然它能够破开‘屏障’的话,我们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帮助少爷找到缺失的碎片…”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拜尔紧蹙着眉头,表情非常不好看,他看着禅院朔好像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劝阻,但是纠结了片刻后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其一是,这个道具是有上限的,我们只能大致测出一个范围,应该在两到三人之间,而且想要再次使用的话需要时间来恢复。我们尝试过能否通过输入大量咒力来缩短时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以的,但是一方面它需求的量非常大,另一方面我们发现在输入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无法再继续增加,剩下的部分只能等它自己慢慢充满…最多只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两到三人…”水谷凌也开始向着拜尔的表情靠拢,“也就是说如果少爷必须过去的话…最多只能带上两个人?!这实在是…”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拜尔抿着唇,想到几次实验中遇到的奇怪的现象和反应,脸上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我们怀疑对面根本没有咒力的存在。”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如果拜尔说的是真的,岂不是他们之前的想法都得作废?毕竟要是没有咒力的话,他们的战斗力也废了大半,就算战斗经验还在,常年受到咒力影响的身体也要比一般人要强上一些,但是谁知道对面世界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到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水谷凌有些焦躁地摩挲着手指,这个答案是他不能接受的,怎么可以让少爷陷入危险之中?即使只是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不行!被禅院朔回归的这一年以来稍稍安抚下的神经再一次绷紧,水谷凌抿着唇,心脏急剧地跳动了起来,甚至隐隐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我们试探过,咒力在通过的时候直接消散掉了。”拜尔也不想相信,他也是一次又一次反复去确认,最后不得不承认了这个结论,“不,‘消散’这个词有些不太准确…应该说是被隔绝了,如果非要比喻的话,那个世界就像是一个无菌房,而咒力就像是细菌,被完完全全地排除在了房间之外。”
“等等?”山田梅发现了盲点,脸上浮现出了错愕的神情,“这样说来的话,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岂不就是…”
水谷凌和拜尔的表情一顿,他们同时想到了什么,齐刷刷地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禅院甚尔,打量了一番之后,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去:“…我们还是想想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吧。”
禅院甚尔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插着兜走过来往墙上一靠,懒洋洋地说道:“你们在这里讨论的这么起劲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看那位…”禅院甚尔朝着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微笑看着他们讨论的禅院朔努了努嘴,“…的意思?虽然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我会跟着去就是了。”
这个家伙!拜尔脸一沉,顿时攥紧了拳头,看着禅院甚尔的眼神都带上了汹涌的杀气。禅院甚尔则是满不在乎地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将拜尔对他的不满放在眼里,甚至还有心情朝着禅院朔挑了挑眉。
甚尔君,虽然我已经不指望你们搞好关系了,但是你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啊。禅院朔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无奈,看着还在争吵不休的几人和已经开始泛起焦躁的紧张空气,主动打断了他们的讨论:“那么就这样吧,甚尔君和我一起过去。”
“少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山田梅充满怀疑地看了一眼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反正在她看来所有的负面词汇都能完美体现在身上的禅院甚尔,请求禅院朔再多加考虑一下,“虽然这家伙的实力确实是不错,但是他根本照顾不好您的。”
“喂喂!”禅院甚尔不满地说道,“谁说我照顾不好的?我不是把那小鬼照顾得不错吗?”
“甚尔君…”禅院朔默默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充斥着一种“怎么大白天的还说起胡话来了?”的意味,这才放下了心说道,“…你该不会说的是惠吧?”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禅院甚尔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禅院朔陷入了沉思。
禅院朔试图回想起禅院甚尔照顾惠的场面,但是他绞尽脑汁都没能从脑海中挖掘出一星半点,有的只是禅院甚尔各种的离谱操作…比如差点用墨水给惠染了个色,再比如试图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投喂给惠之类的…所以说甚尔君你是从哪里来的记忆?对“照顾”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禅院朔无言地看着禅院甚尔,痛苦地捂住了额头,先不说其他人,甚尔君你看一看惠的表情啊,他吃不喜欢的甜味小菜的时候都没露出过这种充满嫌弃的表情…
“…就这么定了,梅。”禅院朔移开视线,注视着站在眼前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不赞同表情的三人,叹了口气,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还是说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拜尔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朔大人,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拜尔君,你最近也辛苦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禅院朔微笑着说道,继续研究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解决方法,我所确信的是,晴明是不会害我的,更何况…
禅院朔将目光投向了禅院甚尔,看着他专注的绿色眼睛,向他发出了邀请:“我相信甚尔君,所以,要和我一起来一趟‘旅行’吗?甚尔君。”
禅院甚尔的嘴角上翘,他扫视了一圈心不甘情不愿的众人,走到了禅院朔的身边弯下身子,带着灼热的呼吸和眼睛里的幽光,像是一只餍足的野兽一样缓缓地低下了他的头:“当然,我已经期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