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说了,妇人生产大抵是有三个阶段。”
燕然自幼就是学霸,因为担心于斐对接生的一应步骤早已了然于心,“第一个阶段大多从阵痛开始,此时无需上产床,最好是多走动为主。这个阶段时间最长,头胎通常来说是四个时辰到六个时辰不等。”
“这个阶段爷会陪在阿斐身边,阿斐无需担忧。”燕然双眸尽是成竹在胸。
于斐其实觉得最难熬的应该就是这第一阶段,有燕然在身边陪着,听起来确实不错。
见她点了点头,燕然又继续总结道,“第二阶段是胎儿准备分娩,阿斐需要上产床。”
他心中叹了口气,只可惜阿斐不肯让他陪产,不然的话,有他在旁定能照顾好她。
“这个阶段阵痛可能会比第一阶段更为剧烈,阿斐需要谨记呼吸与用力之法,便可从容面对。”
燕然握住于斐的手,“呼吸与用力之法爷已经叮嘱常嬷嬷了,届时她会护在你左右提醒,所以你不用害怕会忘记。”
“爷先把第二阶段的呼吸之法给你讲讲。”
燕然开始进入详细讲解模式,于斐睁圆了眼,听得很是认真。
随后,还被燕然拉着就地示范,又让她跟着一同练习了数遍,直到于斐肚子咕咕作响,燕然才恍然——
“阿斐,你还没用早膳?”
于斐露出完美的八颗齿微笑:“何止没用早膳,我还没梳洗更衣。”
一大早醒来就被燕然拉着学习分娩的呼吸之法,真不知道是她紧张,还是他更紧张。
燕然讪讪别过眼,轻咳一声:“爷让人去准备早膳。”
于斐忍着笑看燕然尴尬地出了屋。
她就觉得,燕然其实比她更紧张。
对接生的流程学习得比她透彻多了。
而且那呼吸之法,教起她来之流畅,仿佛曾私下练习过无数次似的。
时值秋日,天气愈发变冷。
只不过于斐肚子里揣着一个包子,两相叠加的热度让她觉得秋天来了可真是凉快极了。
转眼又过去了一周,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九个月零一周了。
按照稳婆的说法从这一天开始,只要胎儿有动静,就随时可以生。
基本上算是符合瓜熟蒂落的日子了。
明月宫上下都变得小心翼翼和谨慎起来。
在燕然的命令下,后宫嫔妾的请安被暂停。
而他除了去早朝外,只要下了朝就往府里跑,除了呆在明月宫看看看公文,只有当出现朝臣紧急找上门的时候,才会拨冗去见上一面。
于斐就觉得身边像是装了个摄像头似的,时时刻刻都被燕然盯得紧紧的。
她想起身去拿杯水,坐在书桌后看公文的燕然瞬间就会飞身过去把水递到她面前:“阿斐,小心地滑。”
于斐一手捧着水,一手指着绒毯铺就的地面:“哪里滑了?”
“张嬷嬷说过,越是临近生产,就越该多走动,这样才好生。”
燕大魔头这分明是把她当做易碎的玻璃,动都不让动了。
燕然好脾气地一笑:“待喝过水,爷陪你到院子里去散步。”
由他在身边伴着,阿斐自是可以安全地多走动走动。
于斐把水饮尽,起身往外走去:“好。”
燕然忙急急把杯子,手一弹将杯子稳稳地弹射到桌上,人已经迅速走到了于斐身边扶住她:“阿斐,小心地滑。”
于斐满脑门黑线:“这地面每天都有人细心打理,哪里就滑了!”
燕然见于斐撅起嘴儿,陪笑道:“阿斐说的是。”
于斐睐他一眼:“阿然,你最近不忙么?”
与其成日像只老母鸡般围在她身边叮咛这嘱咐那的,还不如去衙门当差为国为民办些实事?
“阿斐快临盆了,爷自然要留在府里陪你。”燕然理直气壮。
衙门的事情,不紧急的都尽数丢给楚王了。
当年四哥第一个儿子出生前,可是提前了一个月就去父皇那里告假,等娃儿生了,又告假了一个月。
他现下不过是减轻了差事的负荷量,该处理的要务并未落下。
算下来,顶多是将四五成的活计分了出去。
于斐:……
一想到还要过二十一天这样的日子才到十个月,她就觉得略头大。
然而一对上燕然那双坚定不容置疑的黑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又这么过了几天。
这天午歇后醒来,罕见的没有看见燕然坐在桌旁看公文。
倒是小雨和巧儿一见她睁开眼,都露出了难掩的喜悦急急上前:“娘娘,快起来梳洗更衣。”
“怎么了?”于斐揉揉酸疼的腰坐起身,不解问道,“殿下呢?”
“殿下在前院招待德公公呢。”
小雨飞快地说道,和巧儿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露出神秘的笑容。
“德公公来传圣旨了,娘娘您梳洗更衣后奴婢们伺候您去前院。”
于斐呆了呆:“德公公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传圣旨都不叫醒她?
“来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了。”小雨一边替她净面,一边讲道,“娘娘您那会儿正睡得香,殿下说您怕是还得睡上小半个时辰,就让奴婢们备好物事,待您醒了再替您梳洗更衣。”
于斐这下彻底清醒了。
合着德公公来送圣旨,燕然为了不吵醒她亲自出去接待了?
“那快些儿。”
圣旨不比旁的,哪有贪睡让德公公等的道理。
换好衣裳出了明月宫,早有软轿在旁候着,一行人匆匆去了前院接圣旨。
德公公见于斐前来,丝毫没有等候的不悦神情,反倒是对她那随时要临盆似的肚子夸了好几句才道:“请于侧妃接旨。”
这是册封她为太子妃的圣旨。
直到德公公念完圣旨,于斐被搀扶着站了起身,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这是真的升官了啊!
望着德公公满面笑容道着恭喜,小雨机灵地上前塞了个沉沉的荷包过去,德公公拱手笑道:“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先行告退。”
送走德公公,于斐转头看向燕然,眼底神光复杂。
“阿然,我……”
燕然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不用谢爷,爷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的阿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并肩,而无需再看任何女人的眼色。
于斐又张了张嘴:“阿然,我……”
“晚了这许多时候,委屈你了。”燕然浓情蜜意,下巴抵在于斐的额发上。
“阿然,我……”
燕然低头,轻轻吻着于斐的额头:“阿斐,从今往后……”
“阿然,我……可能要生了!”
于斐终于没忍住推开了喋喋不休的燕然,扶住肚子低低叫了一声,“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