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童的表情依旧冷凝，看向手机的目光带着不屑。
“什么真诚，她这更像是作秀，拿自己的死亡来作秀。”
杨潮雨：……
她就不该问江童这个问题。
同样是在死亡前遭受了折磨，但跟分裂出第二人格的于夙宝不同，江童的内心偏向于阴暗。
江童是一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
杨潮雨软躺在沙发上，有些茫然。
她原本打算跟韩何月来一次信息的交换，但韩何月没了。她之前的计划就全落了空。
呆呆坐了一会儿，她感觉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
杨潮雨：……
是谁？
喜欢打她后脑勺的，也就符总了。
想起符总说的盘点她还没有做，她又坐直了身体。正好江童就在面前，她整快点吧。
先做了一个简短的小结：
按她之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朝彩雅苑的涡，最开始是证据收集模式。大概是半年前，也就是柯行云加入涡，参加首秀的时间。
之后，不明原因地这个涡的任务变成了角色扮演。
杨潮雨陡然想起韩何月之前的说法。
韩何月说，一开始她梦境中的几人也似乎在搜寻证据，连做了几天梦中盯着女孩睡觉的梦之后，她离开了。但这之后，房东和那几个女孩失踪。
剧变的契机，似乎就是房东和这些女孩。
杨潮雨联想到伤害江童的那几个混蛋中，有两个就专门利用裸照一类威胁别人，进而发展出拥有产业链的罪恶工厂……
杨潮雨立马问江童。
江童点头，表示接触过房东几人。
就如杨潮雨所猜测的，他一开始能力很弱。在那些主播们进入涡后，他最多做的就是旁观，偶尔会因为某些主播的嘴巴不干净、瞎猜测、乱带节奏而显身警告。
但在遇见房东几人前不久，他的能力增强了。
江童开始能窥探进入涡的人的记忆。
而他在查看那几个女孩的记忆时，瞬间就认出了那些人的身影。紧接着，大概因为他怨气暴涨吧，涡的影响力加剧，进而将原本搜集证据的涡直接转变为角色扮演的涡。
杨潮雨点头。
读取记忆这一点，她是从美美身上发现的。
当时，杨潮雨问美美记不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暗恋者，美美下意识地就说那个人是杨潮雨。
这当然不对。
杨潮雨感觉自己在朝彩雅苑还看见过那位暗恋者呢。
如果镜中世界是完全虚构的，那么美美应该也不记得什么暗恋者。
事实正好相反。
那便说明，江童能读取主播的记忆，并将之融入到镜中世界，使镜中世界更加完美。美美父母双全，又有深刻的高三回忆，所以对那个镜中世界的代入感很强，也更难清醒。
而杨潮雨的身世，与镜中世界的完全不符，这就让她能轻易地能从镜中世界清醒。
除了这一点之外，就是镜中世界的时空扭曲。
江童自杀的时候是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手机还没有现在的这么发达。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细节，都能表明江童的能力融入了自己的记忆，又掺杂了其他。
真真假假。
对于陷入其中的人来说，很难辨别。
总而言之，江童的能力，是将人控制在一个如同梦境般的牢笼里。而这个牢笼，搭配被囚禁者的记忆以及现实的背景，会让被囚禁者难以分辨真实和虚妄。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能力简直无敌。
最重要的一点，杨潮雨还记得当时她进入涡时，是在进入小区的一瞬间。
如此说来，江童所掌控的这个镜中世界的范围，可以容下整个小区。
这就有些逆天了……
杨潮雨吸了吸鼻子。
她其实很眼馋江童的能力，但他俩到底签的是临时契约。就跟囝囝和张女士一样，江童所能发挥的能力有限——基本也就只有一个能力。
还有一点，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镜中世界还是比较容易突破的，比如杨潮雨自己。
想到这，她不由问江童：“我在被你的能力控制时，有好几次看见了乔乔他们的身影，这是因为乔乔等人的能力影响了你，还是……”
“是你本身的意志力比较强大，乔乔他们只是你潜意识的体现。”
说到自己能力的漏洞，江童儿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那镜子……”
听见这三个字，江童的身体微微一僵。
杨潮雨敏锐地察觉到了。
对于镜子这一点，杨潮雨略有猜测。她还记得当时刚进涡时，江童卧室里的镜子是正对着门口的。再结合她之前查到的信息，江童的自杀借助了门把手。
假设场景：
镜子正对着门口，而为了不被人发现，江童必定是关上了门，那么在他自杀的时候，眼睛稍稍一撇，就能看见镜子里自己自杀的样子。
大概也是因此，镜子才会成为他能力的突破点。
杨潮雨本来是想问清楚的。
可瞧见江童有些抗拒的表现，她这么询问就不太妥当——问出来，就像让江童再次经历死时的痛苦一样。
那样太残忍。
杨潮雨转变了说辞：
“我在猜，是不是如果屋子里有镜子的话，你的控制能力会更强。”
江童点头。
杨潮雨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整体来说，这能力……够香。
自此，关于朝彩雅苑的所有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
杨潮雨暗暗回想：这大概是处理得最干净的一个涡，不管事前事后都算是她亲手料理的……
虽然她自己觉得完成度很高，可心里也有隐隐的不安。
之前的涡，她自认为完成度很低，是因为有关犯罪的部分，她倾向于拿到现世，用活人的办法——也就是司法机构解决。
但这一次，她选择让江童自己动手。
这意味着……
在涡逐渐强大的现在，它们模糊的边界，不仅仅是现实和涡之间的……
还有司法和私仇之间的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