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熠杳是重要的证人。
她一个“没什么瓜葛”的“普通人”，在警方眼里就是无关人士，怎么可能见到人家。
啧。
以杜继征的性子，大概也不会给她开后门。
杨潮雨：难搞。
她本想让杜继征代替自己询问熠杳，但这样一来她就得解释起因。而说起原因，难免要提及“伪装者能吞噬涡”的问题。
以他们团体建立的初衷来说，这一点很重要。
毕竟是消灭涡的方法之一。
杨潮雨却下意识不想告诉他们。
大概因为杜继征本就有代替其匪筮成为伪装者的意图，如果再知道了这一点，他很大概率会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虽然杜继征可能有所猜测——之前在怡然病院时，她似乎透漏了一点相关信息给他。
之后的濡村任务里，她更是直接告诉了其匪筮。
可，“有所猜测”“从其匪筮那得知”“被她本人肯定”，三者的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
杨潮雨选择对杜继征隐瞒不说。
“你想问她什么事？”
杜继征久久没听见杨潮雨的回复，冷着声音问道。
杨潮雨故作轻松：“杜警官这么问，是想假公济私，偷偷帮我询问么？”
“如果是不涉及本案细节的问题，我可以帮你问。”杜继征一板一眼。
杨潮雨：“那算了。”
杜继征：……
他觉得杨潮雨可不是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他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入流？”
“……”
杨潮雨瞪眼：“杜警官，你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没有。”
“你好敷衍哦。”
杜继征声音更冷：“没其他的事情，我挂了。”
杨潮雨忙拦住：“别啊，我还有个问题。单独问你的。”
“什么问题？”
“叶裴琼的案件，开始审理了么？”
这也是搁置了很久的问题。
想到这，杨潮雨也略微烦躁。
现世的规章制度就是这点不好——做什么都要程序，走什么流程。
即便是小案件、小问题，用官方的方法，都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像叶裴琼这种有涉外事务的案件，稽查审理的速度也就更加漫长。
杨潮雨在心里算了算。
叶裴琼自首的时间，是在他们前往怡然病院之前，也就是上一年十一月左右。
到现在二月，一共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点时间，可能也查不出什么……
“还在收集证据的阶段。”
杨潮雨暗道：果然。
杜继征似乎走到了偏僻的地方，声音显得空旷了很多。
杨潮雨点头：“行吧。”
就她所知，叶裴琼和其调查对象涉及的案件，有速美中心和纯心寄宿。但按照韩何月和香芋等人的说法，对方调查的案件似乎还不止这两个……
总而言之，耗时会很久。
两人略略沉默了一会，杨潮雨又问：“小筮怎么样了。”
“他还好。”
“你们最近都好好休息。”
杨潮雨想了想，将她之前那番“涡会终结”的猜测说给杜继征说，然后道：“如果猜测准确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她说这话时，嘴角翘着。
杜继征似乎也被她感染了，声音里带了点暖意。
“那很好。”
挂了电话后，杨潮雨微微皱眉。
不仅仅因为这个猜想里的各种不确定因素，也因为韩何月在视频里说的那句话：
他们这些异端，真的能回归正常么？
杨潮雨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家。
隔天下午。
在两人约好的咖啡厅。
芣苡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羽绒服被规整地叠好放在一边。她挽起袖口，拿起小镊子，问杨潮雨要不要方糖。
杨潮雨摇头。
芣苡就给自己的咖啡里加了块糖，又添了很多奶。
她面色红润，表情放松，姿态优雅，跟杨潮雨印象里那个苍白又惊恐、疯疯癫癫还充满心机的女人完全不同。
只过去了几个月而已。
“你和你朋友想要做的事情，他们都跟我说了。”芣苡先开口。
杨潮雨问：“能做么？”
芣苡搅着咖啡的手一顿：“可以做。”
杨潮雨看着她淡然的脸，说：“但是你不想做。”
芣苡沉默了一会，将搅拌咖啡的勺子放在杯子边，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你很厉害。”
杨潮雨挑眉，不知她突然夸人意欲何为，便没应声。
“你这么厉害，应该接触到其他会易命之术的人了吧。”芣苡问。
杨潮雨摇头：“没有。”
芣苡神色一动。
杨潮雨笑了：“你想要信息交换，咱们就按‘一换一’的规矩来，不用这样试探我。”
大抵就是因为对方这点小心思，才让杨潮雨将她跟自己的印象对上了。
芣苡被戳穿，也没有不好意思。
“什么‘一换一’？”
“我先问，你回答。然后你问，我回答。一人一轮。”杨潮雨抬手，食指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芣苡点头：“好。”
“我的第一个问题：什么是借道之法？”
杨潮雨的问题一出，本来表情还有几分闲适的芣苡猛地坐直了身体，直勾勾地看向杨潮雨。
“你还说你没遇见懂易命之术的人？”
杨潮雨笑：“一换一。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芣苡盯着她，忍了忍，才道：“易命之术算是借道之法的分支，术法施用的对象，基本是人命、魂体一类，一般用来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拉回人世。借道之法完全不同。它的使用范围更广，世间万物都可能成为其术法的适用对象，其威力也可大可小。有些非常厉害的借道传人，甚至可以实现真正的呼风唤雨。”
“就像传说中的什么神仙修士？”
芣苡：“差不多吧。”
杨潮雨点头，表示了解了。
“该我问了么？”
杨潮雨：“你问。”
“你遇见了什么人？在哪听说的借道之法？”
杨潮雨有些惋惜地看着她：“你大概很想找到你的熟人吧？但我真没遇见什么借道之法的传人。这个名词，是我从看客那得知的。”
芣苡一愣：“看客？”
杨潮雨耸肩：“该我问问题了。”
“你为什么不太愿意施展易命之术？这会消耗你的寿命，还是需要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这算是两个问题吧？”
“一个问题。”杨潮雨说，“只是为了防止你说得不清不楚的，就给你提点了一下解释方向。”
芣苡感觉杨潮雨不老实。
但她还是认真回答道：“我不愿意的原因，你应该能从你身边那个小姑娘那里得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