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杨潮雨迟疑，“乔乔么？”
芣苡点头。
“当初，便是我和周洳生一起，照她的父母的要求，施展易命之术，将她的命换到了她弟弟身上。”
杨潮雨沉默地听着。
这事，她知道。
但乔乔一直讳莫如深，她并不知道个中细节。
芣苡看出来了，她笑了笑：“看来你挺体贴的，都没有问过对方这些事。”
杨潮雨搅了搅咖啡。
芣苡便道：“说一个最简单的原理，能量守恒。”
杨潮雨：突然开始上物理课的既视感。
“意思是，在换命的过程中，会有额外的消耗？”她问。
“差不多。”芣苡点头，“最开始，我们将温……乔乔的命拉扯出来，塞进她弟弟身体里时，就已经消耗了乔乔部分的灵魂。所以当乔乔想要拿回自己的所有时，会从她弟弟那里额外地剥除一部分属于她弟弟的生命力。”
杨潮雨记得六栋14楼的任务之后，她似乎还看见了乔乔父母的采访。
那时候，乔乔弟弟似乎还活着。
芣苡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说：“他早就没了。”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依托乔乔的灵魂身体健康地活了很久。乔乔拿走属于她的那部分后，即便他身体再好，也坚持不了几天。”芣苡说着，又忍不住喃喃，“总觉得那对夫妻之后可能还找了别人帮忙……”
说着，她想起该自己询问了，忙停住。
“是不是该我问了？”
“等等。我拿我朋友做例子。”杨潮雨试图总结，“如果朋友A想要换走朋友B的能力，那么是A会额外消耗生命力，还是B？”
“B。”芣苡道，“被拿走的人是B，那他就要付出额外的东西。”
杨潮雨拧眉。
这样一来，的确不好。
杜继征的原意，是让其匪筮完完整整地回归正常的生活。但如果换命之术会让其匪筮有额外的灵魂损失，那还不如不换……
不过，换了，其匪筮会成为正常人。
芣苡见她脸色变了又变，好整以暇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除了这点很明显的代价之外，你还需要明白，不管是什么术法，都是有成功率和附带危险的。如果一不小心没成功，损失的可能是AB的两条人命，而未知的附带伤害更是不可估量。”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术法不纯熟么？”杨潮雨道。
芣苡摇头：“这些术法存在了很久，也是因此，师徒之间难免会存在一些误传。再退一步说，这些术法本身游弋在常规之外，是我们永远无法琢磨深探的神秘。如果人类能够简简单单就掌控它们，这世间早就乱了。”
杨潮雨漠然。
芣苡又问：“该我了吧？”
“问。”
“那个告诉你借道之法的看客是谁？叫什么名字。”
杨潮雨回想了下：“叫‘苹果派’。”
芣苡：……
杨潮雨看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笑说：“你为什么执着一个看客的ID，既然是ID的话，按肯定是假的啊。所以我才说，我不认识你的什么同门。”
芣苡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不是什么同门。”
杨潮雨有些好奇。
芣苡却不想多说，而是催促杨潮雨继续问。
“如果我非要换命的话，你成功的概率大概是多少？”
芣苡道：“术法的成功率没那么简单。”
“愿闻其详？”
“首先一条，是双方的意愿。如果赋予的一方意愿是满的，但接受的那一方却全然抗拒，那成功率为零。反之，也是一样。双方都是全然的自愿，成功概率才会比较高。”
杨潮雨：……
好嘛。
总觉得其匪筮那个崽子如果知道对方是杜继征的话，死也不会答应。
“除了意愿，第二就是契合度。一般而言，血亲会更容易成功。之后，就是什么天时地利的问题了，虽然算是边边角角的变量，但有些时候也起着致命作用。”
杨潮雨点头，表示懂了。
芣苡盯着她看了一会，说：“我还是不太愿意……”
“我也没说最近就做。”杨潮雨无奈。
她可是看出来了，芣苡是有多么抗拒易命之术。
也是因此，她就有点好奇，既然芣苡这么抗拒，为什么还要学这种术法？
“该你问问题了。”杨潮雨道。
芣苡叹了一口气：“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杨潮雨挑眉，道：“那我继续？”
“随你。”
“你在长安那，过得好么？”
猛地听见这句询问，芣苡愣住了。
芣苡感觉自己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人这么问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眼眶热热的。
“你还关心这个？”
芣苡双手握在咖啡杯的两侧，垂着头。
杨潮雨笑了。
“你是我和长安一起救出来的，我都差点没命了，怎么能不关心？”
芣苡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危险。”
杨潮雨苦笑：对那时候的她而言，是真的危险。
“光看你的气色，比当时好了不少。”
芣苡摸着杯口，没接话。
在杨潮雨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芣苡开口了。
“长安很好。”
杨潮雨笑：“看出来了。我当时接触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像个大家长。”
芣苡也笑了笑：“对。他很喜欢照顾人。”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轻松。
“挺好。”杨潮雨说。
芣苡的笑却缓了下来：“他一个人好有什么用。”
杨潮雨的耳朵动了动。
似乎有八卦。
芣苡却及时止住，斜了杨潮雨一眼：“你想打探御鬼一族内部的情况吧？”
亏她以为这妮子在关心她呢。芣苡不满暗想。
杨潮雨坦然一笑。
“我只是随口一问。”
芣苡又盯着她看了一会，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罢了。”
“都是炼狱，哪个都没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