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的布景弄得很精致,丝毫没有因为演员是孩子而显出半分怠慢。
三只也表现得很卖力,我没有看其他孩子的,也不知他们这样算比别人好还是不如,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看得出他们是很用心准备过了。
因着表演过程中我的手机一直在震,于是表演结束后,我便对繁华说:“我去下后面。”
繁华拉住了我的手,说:“我陪你一起。”
我们就坐在第一排,而且一直都受到特殊的关注。
所以我只好默不作声,沉默地由繁华拉着我进了不远处的紧急通道,这里比较安静,隔绝了大部分外面的音乐声。
我拿出手机,见屏幕上来了好几通电话,其中有一通是权御的,另外几通是陌生号码。
显然另外几通是比较急的,我问繁华:“你认得这号码么?”
繁华看了一眼,说:“权衡的。”
我疑惑起来:“你对他的号码这么熟?”
繁华说:“我记性比较好。建议你别回了,这孩子心思太深,联络你多半没好事。”
我没搭理他,按了回拨。
电话那端还真是权衡。
他一接起来就叫道:“菲菲姐!我哥哥失踪了!”
“失踪?”我问,“你好好说,怎么会突然失踪?他刚刚还在跟我讲电话。”
三只的舞台剧只有十五分钟左右,毕竟他们才这么小,长时间的表演对他们来说很吃力,而且舞台的环境也不利于孩子的生长发育。
“十五分钟前,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要我好好照顾自己,”权衡焦急地说,“虽然只是叮咛的话,却让我感到很不安,所以……姐姐,那通电话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络到他。我知道他肯定在你孩子的幼儿园,他告诉我,说他希望能够见到你!”
挂了电话后,我把事情告诉繁华,并说:“我得去找权御!”
繁华掏出手机,一边拉住我的胳膊,说:“我安排保镖去,你留在这里陪着孩子,别吓着他们。”
“我去,”我说,“孩子就拜托你了,保镖我也不需要!”
繁华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会害他?”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只是……”
我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解释。
因为我就是觉得繁华会害他,我觉得他的失踪搞不好都跟繁华有关系,本能地就想将他们隔离开。
思忖半天,我才想到一个借口:“我不是觉得你会害他,只是……我想他只是情绪不好,故意藏起来了,他刚刚就说他很想见我,他状态很不好,所以……”
正说着,繁华松开了手。
我住了口。
“去吧。”繁华的脸色已经平静了几分,“给你四个保镖。”
我忙说:“我不用保镖,都留在你这里就好。”
“我不是为了监视你,”繁华说,“只是防止他们抓你,我可能会害他,他也可能会害我。你就算偏心,也得稍微有点理智。”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安全通道。
我也没有犹豫,直奔停车场。
权御告诉我,说他在车里。
而我刚一下到停车场,保镖就已经等在电梯口了,并告诉我:“权先生的车已经不在了,我们只找到了他的司机。”
权御的保镖并不在,司机则开了一辆其他车刚开,他解释说:“权先生刚刚要我下班了,说他要自己出去办些事。”
我忙问:“他说是要办什么事了吗?”
“没有。不过……”司机看了看繁华的保镖,显出了犹豫。
我忙吩咐保镖:“请你们往后退一些。”
繁华的保镖顿时拒绝:“抱歉,不行,繁先生交代过,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太太一米之外。”
另一个保镖则对司机说:“我们太太问你话,你最好别耍花招,老实交代,否则,我们就帮你交代。”
繁华的保镖看上去并不凶神恶煞,甚至可以说挺帅的,但他们脸上冷漠的戾气着实吓人。
权御的司机登时显得矮了半截,望望他们,擦了一把汗,对我说:“太太,我没有想耍花招,只是……”
他压低了声音,说:“最近,权先生似乎生了病,而且情绪很糟,他已经两天没有吃喝,我看得出,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是去看妈妈了……每当他感觉压力过大时,总会一个人去那里。”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繁华的保镖又开了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你跟踪他?”
“呃……”司机小心翼翼地看看他们,对我说,“我毕竟给他开了十几年车了……”
保镖咄咄逼人地问:“十几年就是你跟踪他的理由么?”
“好了。”我制止住保镖,说,“别浪费时间做这些,咱们现在立刻去找权御,我知道他妈妈在哪里。”
权御妈妈的墓地离这里不算远,也就约莫十五分钟车程。
墓地门口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辆车,因此一眼就能看到权御的迈巴赫。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带着人往里赶。
权御妈妈的墓地很僻静,附近没有其他墓,因此我们刚一靠近就立刻看到了那前面的人。
他蜷缩在地上,就像受了冷似的。
离得近了,方能看清他一动也不动。
赫然就是权御。
他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脆弱得令人心疼。
我连忙叫他,轻拍他的脸。他还有一点呼吸,但十分微弱,我叫了好久,他才微微睁开眼睛,望着我的目光却极为陌生。
我忙告诉他:“你是摔倒了,还是遇到了袭击,能够说话吗?”
权御朦胧地望着我,神情就像是在梦里,他似乎是呆了,张了几次口,最后才说:“是菲菲……”
“是。”我摸着他的脸,尽量柔声说,“是什么情况,告诉我!”
他轻轻摇了摇头,艰难地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就像一块冰。
“我真高兴……”他显然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涣散地注视着我,喃喃地说,“死前能够见到你,我真高兴……”
权御当然没有死,因为我们把他送到了医院。
抢救他花了一下午,在这期间,只有权衡带着律师赶了过来,他说:“我没有通知其他亲戚,如果他们知道我哥哥遇到这种状况,肯定会大做文章。”
“做得对。”我说,“他现在也不需要太多人在外面守着。”
接下来,我俩寂寂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我不耐烦极了,只好接起来,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说:“想提醒你注意吃饭。”
“我会自己记得的。”我说,“孩子们还好吧?你有帮忙把他们送回家吗?”
“嗯。”繁华说,“范伯伯在照料了。”
“那就好,辛苦你了。”我说,“权御这里有事,我今天不回去了。”
“要不要我……”
繁华后面的话我没听见,因为手术室的门开了。
我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站起身一路跟到了病房门口。
“权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权御进病房后,医生对我们说,“不过他仍然很虚弱,需要休息。”
我忙问:“请问他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是受了伤还是因为患病?”
“抱歉,”跟上来的律师说,“权先生早有要求,除了妻子之外,他的健康状况是对所有人保密的。”
说着,他拿出了一份文件,看来是早有准备。
我看了一眼那文件,心里有点不高兴,问权衡:“他的妻子是谁?”
“本来是您的,现在没有人了。”权衡说完,对律师说,“菲菲姐姐是我哥哥的未婚妻,我哥哥还没有结婚。”
律师沉默了一下,看向我,问:“你是孟菲菲吗?”
“是。”我忙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律师点了点头,说:“抱歉,孟小姐,据我所知,您跟权先生已经分手了。”
“没有!”权衡立刻说,“菲菲姐姐没有跟我哥分手,他们只是吵了架。”
“是这样吗?”律师看向我。
“是,”我直觉权御晕倒后肯定有个大秘密,忙说,“我只是最近情绪不太好,但其实并没有想跟他分手。毕竟我……真的很爱他。”
权衡适时地说:“我哥也很爱菲菲姐姐。”
律师陷入了犹豫。
我一看有戏,忙说:“律师先生,权御突然晕倒这绝不寻常,我很担心他是受人袭击,或是患了病,我想帮助他。虽然他留下了这样的要求,但我担保,他如果知道您只是告诉了我,肯定没关系的。”
权衡也帮我说话:“我是我哥哥唯一的血缘亲人,万一他生了病,我是最可能帮助他的人。请你务必要告诉我们。”
律师陷入沉默,半晌,说:“抱歉,孟小姐,我相信您说的所有话,但我同时也知道,您跟繁先生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系。多余的话我不方便说,很抱歉。”
我忙说:“我跟繁华什么关系都没有。”
“请您至少先关上手机。”律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到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