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台。
同样是一个近乎圆形的石台,距离苦舟山山底百余丈,面积比童生台要小。
此时已是夏秋时分,台上树影簌簌,与整座苦舟山的郁郁葱葱相映成趣,景色甚好。
不同于童生台的四座大殿,这里只有一座大殿,不过面积却不小,比童生台的四座加起来还要大。
依旧是青砖绿瓦,普普通通,名字直接叫做“秀才殿”。
秀才台、童生台,这就相当于夜七上学时的“学前班”,连义务教育都算不上。
通过这两层石台,才算是真正入了儒教之门。
此时的秀才殿,夜七和其他上百学子正穿着整齐的儒衣,端坐课桌前,等待先生来教授他们第一堂课。
令人惊讶的是,香香也在其中。
她考试没有成绩,本应该继续留在童生台,能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她央求的,还是板正有些不愿意教她了。
夜七心情不错,他已经和殷日天早早观察过这里了。
虽说秀才台离山底更高了,但只要没有板正这样的教师楷模无时无刻盯着,总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无非就是需要更长的麻绳罢了。
殿外走进来一个高瘦的老者,儒衣儒帽,蜡黄的脸庞,半尺长的山羊胡子,左手提着一个黑色戒尺,右手拿着一本书。
一切都那么熟悉。
他来到堂前洗手洗面,细细折好衣裳,闭眼静坐。
看着这娴熟的动作,所有学子的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倍。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板正!
秀才台的先生居然还是他!
这对夜七和殷日天来说可真不算是个好消息。
何止不是好消息,简直就是噩耗!
这就让他们些措手不及了,本以为来了这秀才台之后,逃跑计划会更好实施一些,没想到难度直接直线飙升。
今天的板正很奇怪。
他端坐堂前,没有翻开书本,而是罕见的开始说道起来。
这是夜七在论语殿两年来第一次见他对四书五经以外的东西长篇大论。
“苦舟山之外所认知的人阶,在我儒教分为童生、秀才两个境界,童生乃入门,主习四书,秀才乃进阶,主习五经,但若要想更进一步,进入举人台,就必须在这里将胎体自主分离,而且要成就罡气之胎。”
“胎,是这天之圣墟所有人的根本,它存在于你们的肉身之中,却不属于肉身,它集精血、潜力、能量于一身,无论你们修习的是何种功法,最终都是修胎,所以修炼就是修胎,胎越强大,你们也就越强大。”
“肉身损毁不要紧,但胎绝不能受损,不然就是一生的痛楚,假如胎的双眼受损,那么无论怎么样恢复肉身,都是看不见外物的,分离胎体的根本目的就是要保护它!”
啪——
板正说到这里,突然拿起戒尺,直接在自己左胳膊上一划,整只胳膊直接掉在地上,鲜血直流。
啊?
众学子吓了一跳,纷纷起身,面面相觑。
这板正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自残了?
没想到板正割了自己的手臂还不停手,直接倒转戒尺,又在自己的脑袋上斜劈一下。
咕噜噜——
半个脑袋也“咕噜噜”滚落地上,白色的脑浆、鲜红的血液撒了一地。
“啊——”
众学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慌忙后退到墙角,脸上挂满惊恐。
这他娘的在干什么?!
可他们还没来得惊呼完,却见板正左边胳膊和半个脑袋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了出来,很快便完好如初。
夜七和殷日天目瞪口呆,有这能力还怕什么病痛,直接切了长新的!
堂前的板正不以为意,左右看了看,提起落在地上还流着血的残肢,直接扔出了殿外,还不忘补充一句。
“废肢罢了!”
他看着蜷缩在秀才殿角落的众多学子。
“我儒教修习的是罡气,没有半分阴柔,来源于一身正气,正气则来源于圣贤之语,等你们学习完五经,成功分离出胎体,你们就会知道它的强大!”
“吞炎噬浪尺!”
板正说到这里,突然又一拍案桌,只有一尺长的黑色戒尺突然飞起,“嘭”的一声立在堂前。
咚——
这尺子直接变作一丈多宽,四丈多高,将大殿直接戳了一个大洞,残垣断瓦簌簌而下。
学子们一个个齐齐缩在墙角,惊骇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板正这又要唱哪一出。
啪——
板正枯黄的脸上虎目圆睁,枯瘦的右掌伸出,虚空对着巨大的戒尺就是一掌。
铛——
一声脆响,戒尺中央出现一个清晰的掌印,向外凸出几乎半尺。
轰——
众学子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那掌印突然冲出,刹那而至,瞬间到了他们身前,离最外围的学子不过几寸。
嗡——
这还没完,那只大掌又直接变成四丈多高,五根手指又将殿顶戳了五个窟窿。
这大掌之上细密的掌纹清晰可见,而且掌纹里满是小小的金色的文字,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东西,个个都是金光耀眼。
啊——
众学子更是纷纷惊呼,最外围的拼命往里面挤,在墙角争先恐后挤作一团。
香香也是怕的要命,一边挤一边死死抱着她的小白猫。
喵——
但那小白猫似乎并不领情,四肢乱摆,想要挣脱,对着横矗在眼前的大掌张牙舞爪,吼叫连连,似乎想要一争高下。
夜七自然也不落后,和殷日天挤在一起。
“这他妈到底在干嘛?!”
殷日天也是满脸惊恐,“谁知道这疯子要干嘛,三两句话不合又是切自己,又是搞我们!”
嘭——
一声闷响,眼前的大掌消失,戒尺也化作了正常大小,重新飞回板正的案桌上。
板正端坐,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殿顶一大五小六个窟窿失去了支撑,残垣断瓦落了一地。
众学子不敢动身,依旧挤在墙角,一是怕被瓦砾砸到,二是怕板正两句不合又要搞事情。
啪——
板正一拍戒尺,众学子吓得一个哆嗦。
“儒教的功夫就是这样,讲究罡正霸道,追求极致,若是夹杂了半分阴柔,就算是学岔了,那天下功法何其多,我们为何要学?”
“因为圣墟复杂,为了保教卫国,更为了守护母土平安!”
板正今天的话特别多,而且全是他在说,别人根本没有插话的份,和童生台论语殿时完全是两个样。
他从左到右扫了一遍因惊吓过度个个呆若木鸡的众学子,起身整理好儒衣儒帽,拿起戒尺和书本。
“夜七,殷日天,藐视课堂,明天之前把课殿修好,否则罚抄礼记十遍!”
说完转身出去了。
“啊?!”
夜七和殷日天同时叫苦。
难道这板正将大殿戳了六个窟窿就只为惩罚自己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