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殿殿顶。
夜七和殷日天搭梯子搬来大量新瓦片,正不情不愿的修补板正留下的窟窿。
殷日天装了两片新瓦片停下,观察四周,确定板正不在周围。
“冲子,你说板正今天是抽了什么疯?”
夜七不说话,只顾着手里忙活。
“冲子,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
“哎——”
夜七长长叹了口气,“板正怎么样我才不管,他说的那些话我也当他是在放屁,不过咱们要是在这秀才台还逃不出去,我就该回夜郎国了。”
“确实是个麻烦。”
殷日天想起这事,也是愁眉苦脸,“真是倒霉,谁知道板正也跟着上了秀才台了,他以前可一直是在童生台的。”
喵——
忽然香香的小白猫跑上了殿顶,就在对面盯着两人。
“香香?”
夜七回头,果然见香香从梯子上露出了半个脑袋。
他赶紧起身,伸手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扶上来,“你来这里干什么?小小年纪多危险?”
香香一愣,“你们不也是和我一样大?”
夜七语塞,他虽然八岁多了,但却总是将自己当成二十多岁。
三人坐在殿顶,香香神秘兮兮的四下看了看。
“你们两个还想逃跑吗?”
夜七和殷日天吓了一跳,对视一眼。
“什么逃跑?那天......那天我们就是想去苦舟城里逛一逛。”
“逛一逛?别骗我了。”
香香打量两人,嘲弄一笑,“连我都不信,你们以为板正先生会信?我告诉你们,只要秀才殿的先生还是他,你们根本没有机会!”
她看向殷日天,“你最没有机会,连你爹都知道你心怀不轨了!”
“啊?!”
殷日天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滚圆。
夜七再旁道,“别听香香瞎说,你爹知道你想跑,你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也是。”
殷日天一想也是,稍稍宽心,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香香。
“我瞎说?我昨天就在圣人台,我会瞎说?”
香香见两人不信他的话,有些不满。
“圣人台?你怎么会到圣人台?那不是只有圣人境界才能去的地方吗?”
夜七两人更是惊讶,
“我昨天找板正先生了,告诉他想要离开,板正说他做不得主,便把我带到了圣人台,征求其他八位长老的意见。”
“其他八位?”
夜七闻言打断,“你是说板正也是儒教九大长老之一?”
“是呀。”
香香点头,一脸疑惑,很惊讶夜七连这个也不知道。
夜七转头看向殷日天。
殷日天同样惊讶,见夜七看过来,“我也不知道,我还不如香香,她还去过圣人台,我那个爹从来都没带我去过!”
板正居然是儒教九大长老之一!
那样的话,他的实力最少都是圣阶,这可是个大高手啊!
“然后呢?”
夜七压住心中的惊讶问道。
“然后殷日天的爹大长老殷山岳不同意,说是外门弟子最起码要在秀才台呆上一年半载才能离开,还说为我好,要板正长老继续教授我,顺道看住点殷日天,不能让他受不了苦跑掉!”
香香说完看向殷日天,“你说,这是不是板正已经将你们要逃跑的事情告诉了你爹?”
殷日天听完恨得牙痒痒,“我这个老子不但自己揍我,还派了板正天天揍我,现在居然还要监视我!”
他看向夜七,“夜七,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呀?”
夜七却暂时没有想这些,他看向香香。
“不对吧,殷日天是儒教之人,自然下不得山,像我这样的外门弟子是被家族送来的,苦舟城里就有族人,殷长老这般说也有道理,但是你只是自己来玩玩的,家族并没有和儒教达成过任何约束,你为什么不能离开?”
香香皱眉,“问题就在这里!”
她有一次环顾左右,压低声音,“我觉得儒教是想扣押我!”
“扣押你?”
夜七和殷日天同时面面相觑。
“对!”
香香倒是很肯定,“我出来的时候,我爹爹就告诉我,外边好多人对我们香格里拉都很有兴趣,我觉得儒教不让我走肯定也有这个目的!”
“不会吧,儒教之人为人正派,应该不会干这种小人勾当吧?”
夜七和殷日天均不相信。
两人这样一说,香香也觉得有些吃不准儒教的想法,摆摆手,“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对四书五经没有一点兴趣,也不想在儒教呆了,我要回家!”
“怎么回?”
夜七反问。
“自然也是逃跑呀,你们不是也要逃跑吗,咱们可以一起呀。”
“一起?”
殷日天皱眉,“上次功败垂成,现在我们两都还不知道怎么跑,加上你,那岂不更跑不掉?”
“办法可以大家一起想嘛。”
香香扑闪着大眼睛笑道。
夜七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香香,你才八岁,你爹妈就敢让你一个人出来......出来玩玩?”
“我走的时候我爹娘不知道,我是跑出来的。”
夜七惊讶,“看起来你是有经验的呀。”
香香很得意,“所以咱们一起跑,肯定可以。”
“你都去过哪里?”
“我从香格里拉出来,一路向北,就到了这里,古蜀国、滇国,还有你们夜郎国,我都经过过。”
“这么厉害?!”
夜七闻言欣喜,对殷日天道,“我看行,香香能从她爹妈的眼皮底下逃跑,应该有些本事,而且她一个人去过这么多地方,也比我我们有经验,等我们出去了,就和她一起先向南,找到......”
他本想说“台静”,但又觉得说出来不合适,立刻止住。
香香眨眨眼,“找什么?你们逃跑要去哪里?”
“没什么,也是去玩玩。”
夜七打马虎眼。
殷日天当即同意,“好,那咱们三个就一起逃跑。”
三人还要再商量,却见夜明自秀才台走入秀才殿,坐在自己的案桌前,翻开了五经。
“嗨,小子,我们还没修好殿顶,你跑进来干什么?!”
殷日天不满,顺着窟窿朝他道。
夜明抬头,“少废话,你们修你们的,我要看书了!”
殷日天嘟囔,“这**,还真想当状元!”
夜七小声道,“板正说要离开秀才台,必须做到胎体分离,可这小子在上儒教之前就已经做到了,蛐蛐都能养那么大个,咱们两个不是对手。”
殷日天不满,“那叫揠苗助长,反正我不管,逃跑之前必须想办法揍他一顿,出了上次的恶气!”
“好!”
夜七也是这么想的。
三人在上,夜明在下,他们也不好再讨论逃跑计划,加紧修缮殿顶,免得第二天还要被罚抄写礼记。
第二天,赶在板正开课前,夜七和殷日天总算是将秀才殿修缮好了。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
板正又恢复了童生台的授课模式,一天到晚带着众学子朗读五经。
抑扬顿挫,秀才殿一片摇头晃脑。
所谓的五经就是《礼记》、《诗经》、《尚书》、《周易》、《春秋》这五本古籍。
相比于四书,这五经更是难以理解,尤其《周易》,简直堪称天书!
但板正依旧只让朗读背诵,从不解释意思,有学子问他,他都只有一套说辞。
“圣贤书只能教不能解,想要解,等将儒教功法练到一定程度后,就自然会有自己的理解。”
对于这一点,殷日天倒是在他爹殷山岳那里得到过差不多的解释。
“儒教信仰天神、天道、天命,天为正,一切事物都不以某个人的解释为最终奥义,圣贤书是对天神、天道、天命的记录,而非解释,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理解,而这直接决定了儒教弟子将来的成就。”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只管教不管解,想要理解,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