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一听到儿子提起死去的皇上,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到底也是从少女时就嫁给他做了侧妃,又为他生儿育女,就算后来他又有了三宫六院……对她也没有了以前的重视和爱护,但是要说彼此之间一点情意也没有了,也是不可能的。
朱由柠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搀扶着贤妃往屋里走,“夜里冷,又刚下过雨,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小心再把您给冻病了。”
贤妃却摇头说自己无事。
她又想起大儿子,问道:“你三哥怎么样了?”
“我三哥在乾清宫给父皇守灵呢。”朱由柠对贤妃是前所未有的有耐心,“他很好,您别担心了。”
母子俩人找了位置坐下。杏枝给朱由柠倒上一盏热茶水后,很有眼色的退去了外间守着。
朱由柠一路走过来,也确实觉得冷了。
他双手捧着盏碗暖了暖,“我今儿见到外祖母和大舅母了,还瞅机会上前和外祖母说了几句话。”
外祖母和大舅母就跪在殿外,一跪便是一天,还下着雨。大舅母年纪轻,想来也无大碍。他就是怕外祖母出意外,毕竟是上了年岁的老人了。
“你外祖母看起来还好吗?”贤妃总是惦记自己母亲的。她今儿一天都陪着皇后娘娘跪在乾清宫侧殿,根本也见不到母亲和弟媳妇。
贤妃阮陵童比阮大爷年长了八岁。
“脸色很不好。”朱由柠“唉”了一声,回答母妃的话,“我还特意找了宫人暗中看护着,估计也无济于事。”
再暗中看护,当着一众的臣妇,明面上也不能做什么。
贤妃焦急的很:“由柠,那可怎么办?”
母亲年纪大了,定是受不住天天行跪拜礼的,也太受罪了。她得想个办法让母亲少受些罪才是。
“您不如去求一求皇后娘娘,和她说明实情,想来皇后娘娘也是能理解的。”
朱由柠记得母妃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一向处得很好。
贤妃点头应“好”,是要去求皇后娘娘的。
朱由柠又和贤妃说了会儿话,看时辰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他说道:“您好好睡一觉吧,明儿太子哥哥登基,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太子爷明儿要登基了?”贤妃一愣,“我怎么没有听说?”
母妃这样一问,把朱由柠也给问住了,他回答道:“是舅舅和我和三哥说的。”
“你们都见过你舅舅了?”
朱由柠应“是”,说道:“白日里见到的,是舅舅找个小太监把我和三哥唤到暖阁里,一共就说了几句话。”
贤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颇是失魂落魄,她又自己安慰自己,“太子爷登基是大事,想必也不与后宫妇人们详说。”
但是皇后娘娘肯定是知道的,她自认为一直是追随皇后娘娘的,从未有过二心。却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也没有告诉她这件大事。
皇后娘娘怕什么呢?又或者说在顾忌什么,难不成太子爷好好的登基大典还能因为提前告诉了她……而出什么岔子不成?她稍微的想一想,都觉得这个笑话不好笑。
漫长的一夜过去,天亮时竟然出了大太阳。昨儿阴雨连绵,今儿晴空万里,是截然不同的天气,也是巨大的反差。
朱由卿的登基仪式举行的十分正式。他亲自祭祀了天地,又去祭拜太庙和社稷,然后便是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拜。鼓声连天响,三遍之后,文武百官就位。
朱由卿登基为帝,改号元德,封太子妃宋氏为当今皇后,嫡长子朱星麟为太子。封侧妃王氏为丽妃,侧妃宁氏为惠妃。现如今的皇后娘娘被尊封孝仁皇太后。封朱由原和朱由柠的母妃贤妃娘娘,为贤太妃。
元德年正月初十,整个内阁除去首辅宋延明,其余众人都换了,刑部尚书蔡应成了次辅。阮清川也进来了内阁,被封为东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他原来太子太傅的头街还在,只是改为教导太子爷朱星麟了。
朝廷内各衙门官员,特别是身居要职的,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换成了朱由卿的心腹。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朱由卿这里,得到了格外的宣示。
阮清川原来说是三、五天之内就回去阮家见苏姝的,没想到再见面已然是七天之后了。
阮老夫人和江氏也坐马车回来了阮家。江氏到底年轻,虽然也疲累,却还是可以接受的。倒是阮老夫人,即使得了皇后娘娘的优待,回来阮家还是大病了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有了好转。
这日。
苏姝和阮清川一起去青崖院给阮老夫人请安,俩人是走路过去的。
苏姝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她去拉阮清川的手,“夫君,我听别人都说……你现在是内阁的阁老了?”
前世的阮清川并没有做过什么内阁的阁老,所以她心里才有些说不出来的胆怯,就好像是阮清川的人生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了改变。
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所以她胆怯的很。
阮清川笑着亲了亲妻子的手背,温和地:“对,我现在是东阁大学士了,也可以说是内阁的阁老了。”
苏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胆怯,又不能直接说出心中的疑惑。
她只好问了些不着边际的的话,“……那你都做了阁老了,现在是不是特别的忙?会不会觉得很累?”
其实她也没有感觉到阮清川有多忙,除去先皇刚驾崩的那几日,他都是和平常一样的时辰去衙门公务,然后又回来家里,不过是待在前院书房的时间大大增加了。有时候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还要她专程让丫鬟去请。
“也还好。”阮清川和妻子解释道:“东阁大学士既不是首辅,又不是次辅,也算不上忙。要说真正忙起来的,是工部的事情……但是也不算很累,我还能承受。”
内阁平日的公务也就是过一遍折子,然后由次辅往上再交给皇上。而工部却掌管着全国的屯田,交通、水利等,他是工部尚书,不仅在大事上要拿主意,琐事也是多的很。
苏姝“嗯”了一声,她仔细端详阮清川的神色,“我觉得你的脸色不大好看。”
而且夜里还总是咳嗽,即使吃着汤药似乎也没有以前管用了。
“没事的。”阮清川搂过妻子的肩膀,低头亲亲她的侧脸,“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反而是我,比较担心你的身子。”
“我好好的呀。”苏姝拿着阮清川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桃花眼弯弯,“……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