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昊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于天弃山无名山峰现世之时,一男一女亦是突兀地出现在了荒原最北边的一处平原上。
在那处平原之中,一个巨大得超乎平常人可以想象的深坑赫然映入了这一男一女的眼帘。
这一男一女却正是也如同叶昊一样进入了佛祖棋盘有一年之久的宁缺和桑桑。
只不过与叶昊的一年时间化作千载光阴不同,他们主仆二人所经历的是一年时间化作了棋盘中的一瞬。
而他们三人都不知道的是,于他们现世的那一刻起,这个世间早已经生出了诸多感应。
首先就是大河国皇宫之中的女帝莫山山,她于早朝之上突然面向北方怔怔出神,旋即笑颜如花般下达了自登基以来的第二道大赦的命令。
知守观中,叶红鱼看着天书之上蓦然出现又蓦然消失的一个名字眉头微皱有些疑惑不解,旋即她似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地咬紧了嘴唇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而大唐的书院后山之中,二先生君陌在看到荒原方向直冲天际的黑云之后则是再次背着他那把在烂柯寺之变中损毁之后又修好的铁剑径直奔着北方而去了。
至于佛门之中,这一次的反应则最是诡异,似是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当初烂柯寺之变中的所有事情,对于叶昊、宁缺和桑桑三人的再次现世保持了出奇的安静。
这种变化很是令人不解,然后由这种不解所引发出的则是深深的不安与忌惮。
因为没有人会认为佛门会真的因为一次烂柯寺之变就放弃了他们的打算,毕竟此世的佛门留给世人的印象就是虔诚和无畏,而这种虔诚和无畏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解读成偏执与疯狂。
那么佛门现在的这种变化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们很有可能正在预谋着某个更大更周密的计划,务必要在所有人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对冥王之女进行一击必杀。
而事实上,这种猜测并不仅仅只是猜测,佛门的确是真的准备好了手段来对付桑桑。
只不过和世人所想象的谋划不同,他们这一次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发动全寺之力找到了佛祖棋盘并把它带回了悬空,然后接下来他们什么也没有去做。
或者说他们接下来只在做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静静地等待,等待棋盘中岐山大师的力量彻底消散,等待冥王之女自己送上门来。
这确实是佛门打得最好的算盘,实际上他们也确实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因为他们真的等到了宁缺和桑桑,也就是那突兀出现在了极北平原上的一男一女。
那平原之中他们所看到的巨大深坑,却正是隶属佛门的不可知之地——悬空寺。
……
另一头,叶昊并不知道宁缺和桑桑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事实上他现在也不需要去考虑他们将会面对些什么。
因为那些该他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至于剩下来需要考虑的那就要交给原本就应该考虑他们的人了。
至于哪些是他该做的事情,那就要看他自己认为哪些事情该是他做的了,这一点和别人无关。
特别是现在的他终于算是有了一定资格能和老一辈的人物开始对话了,那么有一些他早就设想过的计划也就终于有可能去实现了。
例如他已经做好准备去帮助书院一起战胜昊天了,更准确地说是,他要去帮助夫子去战胜昊天了。
而他想要去做成这件事情,那么前提必定是绕不开一个人的,那就是他此身在此世的师尊,也就是当代真正执掌道门牛耳的人,知守观的观主陈某。
如果他的这位师尊不配合,甚至说他的这位师尊站在了他的对立面,那么这件事情根本不用去做差不多也可以想象出最终的结局了,那实在不是有些人能够和愿意去承受的,当然包括叶昊自己更是如此。
毕竟当夫子离开人间之后,他的这位身兼佛道魔三家无上境界的师尊真的就是人间的最强者了。
真到了那一刻,他的这位师尊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又准备做些什么,那哪里还是有什么人可以阻止得了呢。
而叶昊又不可能为了杜绝一切后患就去杀了自己的这位师尊,当然实际上他也根本办不到这一点,更有甚者他怀疑就连夫子可能也做不到这一点,或者就算夫子能够做到这一点也会是很麻烦。
更何况现在的人间昊天的投影已经被他两分,无论是光明之女还是桑桑都不再是完全体,这两者的存在夫子在人间的时候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夫子一走桑桑有惊神阵和宁缺守护还好说,光明之女的封神大阵那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大河国新筑的城池可没有经历过长安城的千年风霜,阵法之力的强度终归是有其极限的。
正常来说叶昊在的时候还可以以‘武’字令牌看护加持,但他到时也还说不准需不需要与夫子一起离开,万一观主一个想不开把光明天女给放了出来,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那么这样一来的话唯一的解决办法貌似就只剩下了一个了,那就是让自己的这位师尊也成为自己计划的一部分。
只是叶昊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天真,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不对自己能够说服自己的这位师尊加入自己抱有太大的希望,他期望的只是让自己的师尊能够尽可能保持中立就可以了。
毕竟没有人比叶昊更清楚,他的这位师尊是有多么地了不起,他自身对于昊天的信仰又有多么地纯粹,纯粹到在原本的故事里为了让昊天真正的回归天荒而不惜亲自下场去追杀昊天在人间的化身。
对一个信仰如此纯粹的人,谁会认为自己可以轻易改变对方的意志。
所以叶昊在天弃山中休整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将自己的计划反反复复推敲打磨地,然后他才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直奔着南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