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滨,一条小小的木船之上,叶昊见到了自己的师尊。
“很好,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快破入五境。”观主看着面前的这个自己格外关注的三弟子,脸上难得浮现了一抹欣慰之色。
叶昊恭敬行了一礼,道:“一切皆是师尊教导有方,弟子才方能有今日成就。”
观主摇了摇头,有些不置可否道:“我可没有教过你这样利用佛祖棋盘,我也没有教过你修行柯疯子的浩然气。”
叶昊不由地一囧,有些讪讪然地道:“师尊你会介意我用书院的手段么?”
观主再次摇了摇头,看着他神色很是平静地说道:“昊天之下你我皆为昊天,所谓魔门亦只是昊天一属,我并不在意你是用何种法门破了五境的门槛,倒是你借用佛祖棋盘的举动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叶昊哑然,解释道:“弟子也只是突发奇想,这佛祖棋盘内的时间既然能够改变,就姑且去试了一试。”
观主第三次摇头,眼睛微眯目中神辉一闪即逝,道:“你我皆知,你与我观中诸弟子皆是不同,我并不是意外你能够想到这个取巧的法子,我意外的是你竟是有胆量敢真的进入棋盘里的世界。”
棋盘里的世界有什么,那可是佛祖的证道之物,进入棋盘世界就意味着自己很可能会见到佛祖本人。
而佛祖的境界不说举世无敌,排在前三之列那绝对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叶昊进入里面就意味着他自己的生死都有可能会操之于人手。
观主因为一些原因虽然不清楚自己这个弟子的具体情况,但他有一点是很了解的。
那就是自己的这个弟子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根本不信仰昊天,他也不信仰任何人。
他就像是书院里的那些人一样只相信他自己,所以他绝不是一个愿意为了什么就把自己的生死交到他人手中的人。
叶昊明白了自己师尊的意思,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回道:“师尊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惑,那是因为师尊你并不知道佛祖现在所处的状态。”
观主挑了挑眉,眼中露出恍然之色,看向叶昊的目光带着些异色道:“看来你知道。”
他本就是道门千年以来最了不起的人物,无论是智慧亦或是资质还有修为全都是顶尖,叶昊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自然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像是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事情叶昊都能提前知道的情况,放在现在的他眼中并不会让他生起太大的意外。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连佛祖棋盘里的世界叶昊也能清楚地了解到,更是还知道了佛祖现在的状态。
叶昊点了点头道:“弟子的确是知道。”
观主依旧保持着和叶昊的默契,并没有问他到底是如何怎么知道的,他只是有些好奇地道:“那么佛祖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你已经见过了他了?”
叶昊闻言想起了自己在棋盘一千年中的遭遇,他面色不由有些古怪,稍许才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很想见佛祖一面,只可惜他可能并不是很愿意见我。”
观主讶然,瞬间就想到了某些传闻,下意识出口问道:“和佛祖现在所处的状态有关?”
叶昊心中暗自给自己的这位师尊点了一个赞,口中说道:“不错,现在的佛祖应该是到了佛门五境之上的涅槃境界,而涅槃确实是一种很玄妙的状态,既非生也非死,具体如何只能取决于佛祖本人,而若是让我这个旁人看到了他,那佛祖有一半的可能就真的会死了。”
这就是一个有关于薛定谔的猫的问题,所谓涅槃这个境界在叶昊看来更像是佛祖一个人在闭关寻求再做突破,而棋盘世界完全就是他为防止有人干扰给自己建造出来的一个绝佳闭关之地。
佛祖之所以不愿意见到叶昊,甚至有些害怕见到叶昊,不是他的境界修为不如现在的叶昊,而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不允许他被叶昊或者别的任何人看到。
观主显然能够理解叶昊所说的事情,他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我也就不奇怪你为何敢亲身下场谋划佛祖棋盘之事了。”
叶昊洒然一笑道:“弟子也只是借势而为罢了。”
观主回道:“我道门行事向来遵循昊天意志,你能懂得借势而为这已经是要比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要强了。”
叶昊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师尊,你向来坚持我道门行事应遵循昊天意志,那倘若弟子有一天不按着昊天意志行事师尊你当如何?”
观主闻言双眼之中神辉霎时亮到了极致,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叶昊的身上,稍许后才饶有兴趣地道:“你我皆身处昊天世界,凡你我所行皆是昊天意志,若你真有一天不按昊天意志行事,你又如何知道你所行不按昊天意志行事却正是昊天意志的真实体现?”
这就像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的循环无解问题,观主所问确实是直指事物的本质,因为正常来说这就是昊天世界里所有人的困境。
只是这也说了是在正常情况下,那么若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呢?
就例如对那些原本就不是昊天世界里的生灵来说,这种困扰所有人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再是一个问题。
而恰恰叶昊就属于这种人,当然还有一个宁缺其实也是属于这种人。
所以叶昊来回答观主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容易,他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说道:“师尊你一直都知道弟子与你们有所不同,但其实师尊你从来不知道弟子到底是哪里与你们不同,对于师尊你们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昊天意志的体现,但是对于弟子我来说却并不是如此。”
观主难得地皱了皱眉,良久后才缓缓平复下来道:“看来我猜得果然不错,你确实与我们所有人都不同,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也根本不是问题。”
他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昊,问道:“只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你为何要现在就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莫不是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天魔境就可以不惧为师?”
观主的眼中没有杀意,然而这南海中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刻突地静止了下来,云停了,风停了,浪花也停了。
若是此时有人潜入海水之中就会发现,就连海中的鱼虾也都停了下来。
这里的一切就如同是变成了一幅笔墨凝固下来的立体画卷,除了小船之上的两个人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