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礼服怪。
这小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很怪,白骨模特,婚纱,甚至是古尼这个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很久很久前,那还是在烟溪镇的时候,戏园子里来了一个乞讨的男子,那个人一身破衣,瘦的皮包骨头,双腮塌陷,额头也像古尼一样,微微有些凹陷。
师娘心眼好,见不得别人受苦,给那乞丐好几个热腾腾的馒头,还给特意炒了盘菜。正好园子里面招茶水更夫,看那乞丐全手全脚的,就有心将他留在戏班子里干活儿。
正好陈师父从门口回来,看了一眼那乞丐,就把师娘叫一边去了。
一番言语后,师娘就打消留下他的打算。
后来我问师娘,道长究竟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说:“人的五官,暗含金木水火土,财德福厚之人,大多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天庭就是上停,上停长而丰隆,方而成阔者,主贵也,反之,若过度凹陷,疤痕丛生,乃是天庭损耗之相。
在看那个乞丐,那人不但天庭损耗,且眉心凹陷处,隐隐透着一股红光。那红光可称之为血光之煞。
由此面相之人,要么近期会有血光之灾,要么身上背着阴债,是个阴德损耗,极其不祥之人。
不论是哪种人,对戏班子都没有好处,所以,他劝师娘千万不要把此人留下,以免以后会招来祸端。
那天师娘给乞丐做饭时我也在,就多看了几眼,那个乞丐挺腼腆的,见有人看他,还不好意思搓手笑。
对他的面貌,我略微有点印象,但因为隔离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快忘了。
就在刚才,古尼激动的对我笑的时候,可能啊太激动,血液流动太快,所以眉心的凹陷,也是隐隐露出一点点的红。
这应该就是血光之煞了。
怪不得,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十分不舒服,原来,是跟这个有关。
“多谢古尼师傅抬爱,不过,您怕是选错人了吧,我穿这件礼服,怕是不太合适,您还是在找其他人试穿吧……”
“哇,好漂亮的裙子!”
我正开口,想要婉言拒绝,身后传来一声惊叹,曹盈盈晕乎乎的走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礼服,嘀咕道:“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古尼,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刚才我在这儿跟你聊了半天,你都没让我看到这件衣服,要不是我刚才在门口等腻歪了,想进来看看热闹,恐怕是永远也看不到这件衣服吧。”
古尼干笑一声,伸手一按,将帐帘慢慢关合上。
曹盈盈有点不愿意了,瞪眼道:“古尼,你这什么意思。怎么我一来,你又把它给关上了?”
古尼这会儿也不那么激动了,他笑着安抚道:“不好意思王太太,这件衣服是我师傅的毕生遗作,他在国外找了数十年,也没找到能穿上她的合适人选,所以,这次回国,我就将礼服给带回来了,希望能找到她的主人。”
“找主人?”曹盈盈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你还不快把那裙子拿出来让我试试,说不定你师傅兜兜转转那么多年,等的就是我呢。”
“这……”
古尼脸色有点僵。
随即,笑着又道:“王太太,我师父的那件礼服尺码特殊,不是一般人能穿得上的。您身材这么好,应该穿一件更加漂亮合适您的礼服,才能衬托出您的气质。
不如,我免费在您刚才定的礼服上加一百颗珍珠,保证让您做全场最漂亮的星,您看怎么样?”
女人永远都是单纯好哄的。
一听说,大师要在自己礼服上加珍珠,还承诺,让自己成为最闪亮的星,曹莹莹的脸色一下子就阴转晴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她点点头,也不再研究去试那件不和尺码的衣服了,拉着我道:“姐,你量完了没有,设计好样式了没?”
“量完了。”我点点头。
古尼赶紧拿了几个图纸,想跟我介绍一下礼服的样式,我的眼皮又开始狂跳了,蹦一蹦的扯得我太阳穴疼。
我有点烦躁。
就开口道:“礼服的样子,大师就替我决定吧,你是国外回来的大师,一定有自己的眼光和水平,我就不多加掺和了。”
古尼沉吟了一下,把草纸放在桌上,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就替红叶小姐决定好了,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出一件让你十分满意的礼服。”
“行,就这么决定了。”曹盈盈点点,与他刻叨了几句,便拉着我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曹盈盈的缘故,古尼没在提试衣服的事,这让我轻松不少。
坐上车子后,我隐隐觉得不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正好看见二楼的窗子处探出了一个脑袋,一张干净的脸上,一双樱木种满是迫切和激动,正式古尼。
四目相对,他突然笑了,既然还对我点了一下头。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是,我在夜班半无人的小路上行走,突然发现,旁边漆黑的房子里有人在偷看我,当我发现他时,他不但没有躲开,反而大大咧咧的冲我笑了一下。
嚣张?怪异?
还有一点点诡异。
我的眼皮猛的又跳了几下,我抬手揉揉眉心,顺势转过身来。
“盈盈,这个古尼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今天第一天回临山县吗?”
曹盈盈正拿着小镜子和口红,很小心的给自己补妆,画完了口红,她抿抿嘴唇,回道:“具体来历我也不知道,但是古尼这个名字,我可是再有耳闻,总之就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早就回临山县了,只是一直没开尺,今儿是他第一天开尺。姐,你问这些干什么?怎么,有的白医生和李小四还不够,想尝尝荤的,试试国外的鱼儿腥不腥?”
“你说什么呢?”我失笑。
“难道不是?”她嘿嘿一笑,凑近一点的道:“姐,我虽然这几天没过去找你,可我消息灵通着呢,我可听说,那天晚上夜半三更,你和李小四全身湿漉漉的,在临沧河边抱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