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性命?
如果真想要我性命,恐怕,就不会这么问我了吧。
我没说话,但是那道声音却似乎是怒了。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吗?”
会。不过……
我开口道:“你会杀我,但应该不会是现在。反正我也看不见你,如果你想杀我,随时都可以动手。或者,你干脆可以不来,但是你还是来了。”
耳边又恢复了平静。
风从门口吹进来,轻轻的荡起房梁上的白绫,供桌上的细香袅袅,浅白色的烟雾正随风消散。
半响,那个声音冷然道:“你太自信了,这一次,我就要你的性命。记住,你这条命,以后就是我的了。”
“呼……”
刚才被怪风吹开的窗子,猛的一下关合了。
我对陈道长点点头。
他一喜,当即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血吐在金钱剑上,抓起三张符纸,口中嘀嘀咕咕的念着咒语。
念了一会儿,他伸手一拍,眼见着靠近红棺材的那一圈符文荡起了一丝金光。又一拍,金光散开,另一圈符文上也散起了光。
我从地上站起,侧眼看见威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近门口。从门口到供桌,也就几米的距离。
心中一寒,我恶从胆边生。
眼看着陈道长画在地上的第三圈符文也慢慢的荡起来金光,我猛然转身,对着威特展颜一笑。
嗨,赵公子,你的死期到了。
我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他一诧,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他的胳膊猛的一拽,将他甩到了供桌前。
也是这个时候,金光爆起,那爆起的亮光耀得人眼睛生疼,下一刻,周围的一切就变了。
大红棺材,还是那个大红棺材,但周围已经不一样了。
灵堂不见了,白绫不见了,周围是一片很空旷的黄土地,放眼望去一片苍黄,不见一丝一点的绿色,入眼皆是沧弋。
陈道长呢,威特呢?
阵法开启的同时,我分明把为威特拽进来了,他们人呢?
还有,我唱来的那只蛇妖呢,难道他们进了另一个阵法里?那可糟了,我就那么鸡毛蒜皮的本事,根本也不是凶邪的对手……
“盈盈?”我试着喊了一声,红棺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
犹豫了一下,我试着凝神静气,穿透厚重的棺材壁去看,曹盈盈依旧躺在王德望的身上,她似乎是睡着了,眼睛轻轻的磕着,呼吸虽然微弱,但证明还活着。
而王德望……
他的头微微侧着,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过来。他仿佛知道我可以看到他似的,就隔着厚重的棺材壁,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他能看到我?
我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了两步,恨不得离棺材远远的。
“红叶,红叶闺女!”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了陈道长的喊声。
亲人呐!
我四下寻找,看到正东方有一个青灰色的小点儿,正连跑带颠儿的往我这边赶,宽松的道袍因为跑动而舞动,远远看去竟有点滑稽。
“道长。”
我应了一声。
“哎呦,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哎呦……”他很快就跑近了,跑到两三米距离的时候正好用光了力气,弓着腰,用双手扶住膝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嘀咕,仿佛这样能解乏似的。
我问他:“陈师父,咱们明明一起来的,怎么你离的那么远?威特呢?”我朝四周看了看,再没有别人了。
陈道长脸一红,把手握着空拳,放在唇上轻咳一声道:“噢,没什么,奇门阵法都这样,阵外咫尺地,镇中可硕千里,咱俩这还是离得近的呢,要不然,两个人都有可能隔着千里之外呢。”
我太了解陈老道了。
他每次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先轻咳一声,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尴尬似的。
什么阵外咫尺地,阵中可硕千里,八成是他行文布阵的时候,写错了什么符文……
人艰不拆,我又没有多说什么,只开口道:“陈师父,现在怎么办啊?”
“呼……”
话音刚落,西南角黄风狂卷,一道冲天的旋风裹着黄土,肉眼可见的移动过来。风卷地尘灰迅速靠近,一股怪异的淡淡鱼腥味儿也随之冲了过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着黑光一扫,巨大的蛇尾横向一劈,厚重的棺材盖一下子就被打飞了出去。
“噗……”
棺材盖落到远处的黄图堆上,沉闷的一声落响,激起一片尘土。
“接着。”
白影一闪,蛇尾在棺中一卷,随意的一甩,曹盈盈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有弧度的朝我飞了过来。
“盈盈!”
我赶紧伸手去接,盈盈不重,可是这样抛下来的重量,是平时的两倍还多,我双手接住了曹盈盈,可撑不住她的重量,踉跄了两步,抱着她一起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后腰正好硌到了一块石子,疼的我半边身子一阵阵的麻,缓了好一会儿才有知觉。
“红叶闺女,你没事吧,起来,快起来。”陈道长急吼吼的过来扶我。
我连推在举的,先将曹盈盈扶了起来,起身后才发现,蛇妖和王德望的尸体已经全都不见了。
“陈师父,他们呢?”
“往那边去了!”陈老道往西南方一指,开口道:“刚才你接住曹家闺女的时候,那只蛇尾巴也卷住了曹家姑爷的尸体,我眼睛一花,就看到他们往那边去了。走,咱们跟上去看看,那只凶邪没那么好对付,我这儿还有不少法器,若是有能帮上忙的,也好出手帮一把。”
“好。”
我揉了揉后腰,和陈老道扶着昏迷的曹盈盈,快步的往西南放向走。
一路上都是黄土,偶尔路过一个黄土包,能看见几块被吹的风化的石头,半藏半露在黄土地上,不仔细看,都不知道是石头。
明明是有太阳的,天也是晴的,可是只要有风,视线就是灰蒙蒙的。周围一点绿色植物都没有,更没有个人影,让人心里分外苍凉。
“陈师父,这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