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揉了揉鼻子，眼神频频往后看去，“公子，今日国子监那些老头们找您去做什么，怎么说那么久？”
戎越一改方才的模样，十分淡然：“有话就说。”
卫令揉了揉鼻子：“下官在外头都要冻出风寒了，这是不是算工伤？”
戎越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凉薄的笑了：“不如我奏请父皇给卫统领赐上几亩良田，卫大人直接回去养老吧。”
不，他辛辛苦苦考出功名可不是为了去养老的。他还等着陪戎越熬上几年苦日子，回去一朝登天呢。
凉凉的视线冻的卫令一个激灵，他摸了摸银袋子：“不不不，下官就开个玩笑。”
“但有些账还是要算清的。”
什么账？
卫令一脸疑惑，总不会真给他两亩地让他回去种吧？
戎越缓缓道，“那银票，充公”
卫令：“不是吧，爷，这点钱您也看得上？”
戎越面无表情：“不当得利，充公。”
“五五？”卫令小心道。
“全部。”
卫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爷，我这是凭自己本事挣的。”
言下之意，让戎越自己挣去。
铁公鸡一毛不拔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拔他的毛，可恶！
“骗得。”戎越纠正他，“应卯时间，所有不当得利充公。”
卫令气的差点吐血。
地主！这就是万恶的地主！
他依依不舍的掏出还没暖热的银票，颤巍巍的递了出去，眼睁睁看着戎越从暗匣里取出放宝贝的小盒，珍而重之的将银票放了进去。
仿佛那不是一张银票，而是一封情诗。
卫令：？？
不就一张铜臭满满的银票，有什么好值得珍藏的？
他们太子脑袋好像有点毛病。
……
老话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一大早起来，司思右眼皮就开始止不住的蹦跶。
司思按住眼皮，严肃道：“药石，我今儿可能有灾。”
药石一边往马车上放备好的新鲜点心，一边抽空敷衍她，“姑娘尽胡说，没得咒自己。”
“唉，你们小孩不懂。”司思忧心忡忡出了府门，刚到门口，还没来及坐上马车，就被人给堵了。
司思瞧着那眼熟的黑心肠赶车人，“……我昨日没给你银子吗？”
她记得给了吧？
可这人为什么一大清早堵她家门口？
卫令收了手上马鞭，翻身跳下车辕，“昨日收多了，今日这次是送的。”
司思退后一步，谨慎道：“……我不坐。”
变态。
指不定又来骗她银子。
她又不傻。
卫令看着身后车帘：“昨日收了姑娘银子，我家公子委实过意不去，今日是特意让我来还银子的。”
说着，将备好的银票双手奉上。
“咳，那多不好意思，”司思飞速接过，收下，也没在意是不是昨天那张。
实在不是她小气，平日里她的月银是不少，可象姑馆的的确确是个销金窟，又管着文修所有的衣食住行，她也是月月空，昨日这一百两从公中账房支出的，回头不好解释，她也正愁怎么把这窟窿补上。
“姑娘上车吧，不然我们公子又过意不去了。”
“那就有劳，”司思也没推拒，大方掀帘而入，正对上戎越黑亮的眸子，“长公子早呀……”
“司姑娘早。”戎越笑盈盈道：“今日冒昧不请自来，还往司姑娘不要见怪。”
司思再次回头：“长公子多虑了。”
戎越慢吞吞的开口，闲话家常一般，“说来也奇怪，昨日夜里房里居然射来一支暗箭，没伤人，箭上绑了字条。”
司思蹙眉：“什么？”
“警告我离司姑娘远点。”
司思，“……？”
原来还钱是假，在这儿等着她呢。
顿了顿，司思郑重道，“殿下，不是我。”
戎越似乎是笑了一声：“司姑娘觉得是谁？”
谁？
司思眼底有些波动。
印象里也只有江行云那肆意妄为的主儿能干这缺德又幼稚的事儿了。
但这些猜测的话是不能说的，压下心神，司思有些头疼道：“我猜不到……殿下有眉目吗？”
戎越沉吟一声，倒是没说话。
司思深吸了口气，一时倒真有些吃不准戎越的想法了，沉默片刻，又道：“殿下，真不是我。”
戎越似乎是忍俊不禁，笑了，“我没有怀疑司姑娘，只是事关司姑娘，觉得还是要告诉司姑娘一声，若是牵连到司姑娘就不好了。”
司思：“殿下是要因为这纸条和我保持距离吗……如果殿下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配合的。”
两人不过点头之交，若戎越不想惹麻烦顺势而为倒也没什么，提前说清，她也会注意保持分寸距离的。
戎越摇头：“我这人偏不喜欢受人威胁，这不就来接近司姑娘了。”
司思一时失笑。
外头赶车的卫令暗自撇嘴。
什么暗箭？哪有的事？
他们爷这手段一套一套的，莫不是瞧人家长得好看，上心了吧？
卫令一时走神，没注意斜刺里忽然冲出一道无人驾驶的发疯马车，待他注意到时，车已到近前，他猛的勒住缰绳，却还是被那疯马撞得一阵人仰马翻。
倾斜的车子里，本身在边上坐着的司思更是一个不稳，往对面人怀里撞去。
“唔……”这一下撞的有些猛，司思险恶喘不过气，她撑着车厢茫然的抬起头，四目相对，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瞪大了一双眸子。
她居然！自己！亲了上去！！
司思慌乱的想要坐起身，她没注意的是，对面那人原本漆黑眸子倏地亮了起来。
司思刚一动，肩头被戎越按住。戎越微微偏头，清朗的声音就浮在她耳边，“别轻举妄动，外面有刺客。”
有刺客？
不对。
外面有刺客和她起来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右眼皮突兀的又跳了跳，司思抽空想，她就说有灾，这不初吻就没了，还撞上劳什么刺客。
司思叹息一声，陡然听到外间徐徐传来的第二句话，“外面人多，公子别出来！”
司思掀开马车帘想要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刚一撩开，被戎越按住了手腕，“你做什么去？”
“我会武功。”司思说着，看了戎越一眼，“太子不会？”
戎越一脸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