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 不管这下人是带着什么消息来的,只冲他的行为就该先拍一顿再说, 只不过贾赦自己就是一个没规矩的人不说,这两年来也愈发的‘修身养性’, 凡事只要无关银子就轻易不会动怒, 因此叫身边人也就越发放肆了去。
便如眼下, 就算被来人惊——甚至是吓——了一跳, 他也依旧没想着规矩, 反倒是自己不讲究规矩的迎上去:“什么鬼?到底有什么鬼?”
那下人本就是想着拿这个消息来向贾赦邀功的,见得贾赦见这般上心, 不由更激动了些,只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干干净净。
重点和要点就在于周锐家的急吼吼的往前院的去找自家汉子要请大夫, 但不但咬死拿不出请太医用的名帖不说, 还就是不说给谁请的。
这就很叫人疑惑了哦?还不想法子问问去?
……
其实贾赦手下的人本是不该打听到王夫人院子里的消息的:贾赦本是王夫人的‘最大劲敌’,王夫人还能不对他严防死守?便她不得已默许了自己院子里混进来几个和贾母有关系的眼线,也绝对是不会对贾赦也‘不得已’的。
发现一个咬死一个才是真!
只无奈这次的事儿有些大, 本就是阖家上下都因贾珠的死而人心惶惶神思不属的时候吧,又有李纨那个本就宝贝此时越发金贵的要出事。
还正正撞上了王夫人撒手不管?!
试问又有谁敢接手?
……不敢,不敢。
不但不敢, 还越发的希望有人能见证自己的清白——且这时谁还会在意见证者是哪个阵营的?
因而不但‘小虾米们’急着要跳出生天,连周锐家的这个素来在王夫人手下横行霸道惯了、连螃蟹也要自愧不如的‘大将’, 此时也仿佛没有抓拿了:
不然无法解释周锐家的做法为什么会这么陡, 竟是满府邸的大声嚷嚷要请内城有名儿的大夫来给李纨保胎!
于是这下, 事情就不是能在王夫人院子里解决的了。
其实周瑞家的也不算是满府邸的叫嚷, 不过就是一路就如同被火烧了似的冲到前院罢了,她也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说话,不过是不好意思就拉着自己的丈夫咬耳朵罢了。
但也终究能叫人引导只言片语了。
尤其是她来了和她来了之后周瑞的行动是捂不住的:便那些个大夫不定是需要贾政贾赦的名帖才能请动的级别,但对于名医,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吧?就要正经的备马车,还有随行的小厮。
然后事情就越发的捂不住了。
——前院那是什么地方?后院的势力无法在这里做到绝对掌控不说,只说几个管家这两年在贾赦和贾政之间的游离态度就绝对是比王夫人能掌控住的后院要明显的,因此待得周瑞家的叫人在外院叫回了人之后,该知道这事儿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便有些许不知道的地儿,此时也尽是想办法打听清楚了。
明明白白,甚至于明白到贾赦这么个不该知道的人都能清楚的理出一条逻辑线了。
贾赦:“……”
这他妈都是什么和什么?
别怪他爆粗口了:不得不说,他真是瞬间就有一种懵逼的感觉,也真是瞬间就情不自禁的感觉到这个贾家……果然不能好了是吧?!
前有贾母派赖家人不知往衙门做什么,后有王夫人连自家怀孕的儿媳要流产都眼看着……他要早知会发生这些还自己找什么事儿啊?就看着这些事儿够贾家——尤其是贾母——喝上几壶的了!
只,生为不靠谱的贾家人,就算和贾母王夫人不是一个战队里的,贾赦也绝对正经不起来就是了。
比如现在,他旁的不想,只悔不当初!在之前吧——不知道王夫人还能这么给力之前——他觉得能叫贾母气得两眼发昏自己就算抛费些银子也没什么。
但此时这样的大气也没了,就一心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同意……还是主动要那些个混蛋花自己的银子?!
是自己的银子多到烧手吗?
不。
而且是永远不会!
就越想越气。
越气还越是就要去想。
如此不过半饷,贾赦竟是涨红了一张脸,犹如困兽一样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一面走一面觉得情绪有些上头,也越走越觉得反正自己都走了一步‘臭棋’了,莫若走到底——
左右自己已经不好过了,干脆大家都不好过得了!
李纨这个侄儿媳妇命苦啊!好好的,丈夫就没有了!好容易肚子里还有着一个孩子吧,眼看着也就要没了!且全贾家上下居然只有一个周瑞家的关心她的肚子?
这怎么可以?!
别怕!我这就给你声张正义来了!
……千万、千万别以为贾赦这是良心发现即将圣光普照了,放眼整个贾家,说不得也就只有王夫人和李纨那里的下人们会真心在意李纨的肚子——还并非是出于对那肚子本身的关怀,而只单纯的为了不因那肚子而影响到自己。
因此,连身为亲祖母的王夫人都不在意自己那未出世的孙儿了,身为隔房大伯的贾赦将之无视起来也不免就更加的心安理得了。
……不=,他也没有无视啊?他这不就要去给贾母通风报信了吗?侄儿媳妇,你太婆婆那可是个能耐人,你且放心等待着!
想到这里,贾赦兴奋的几乎拔腿就要开跑,好迫不及待的让贾母体会一下这一个接一个的、连绵不断的延续崩溃感了——
且住。
要说‘连绵不断的延续感’……那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贾赦遽然顿住了脚步,只垂眸静思了一回,然后笑了:他是说少了些什么,可不就少了那出衙门的大戏吗?
……
诚然贾赦是不知道赖家人在官衙中说了些什么和干了些什么的,不过没关系,他撒出去的银子可不能白白花费咯!
他确实是个爱财如命的,总觉得自己钱抛费了没捞到好,那心中也就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莫若就借着自己已经花费出去的银子,再闹他一回好了!
竟是就要再花费些银子,请那衙役直接上门了——
这样的举动也不免很叫人迷惑,甚至会有那些不明白的人觉得贾赦这大抵是在引狼入室?
但他确实不是。
贾赦在早年、在那些形骸放浪超越贾琏秦楼楚馆无处不去还偶尔偷着摸上一把的时候,就太过于清楚这帮子衙役是什么样的人了——试问一个只要收银子就敢直接罩赌场的人……还不好拿捏吗?
只要有银子,没有他们不敢做,也没有他们不愿做的事儿!
自己便是给银子叫他们上一回门,然后再给银子直接叫他们走人又如何?只要银子到位了,想必他们是不介意‘白跑’这么一回的。
贾赦:“……”
他觉得这个主意真是该死的性感,普一出现就叫他再有放不下了:既然是叫人白跑,那贾赦也必然不会真叫他们知道些什么拿出去嘴碎……可以说,除了需要花费银子才能叫贾母堵心之外,这做法简直就是多此一举的完美展现了。
单纯的气倒贾母,贾赦是完全不会在意的。要能顺便叫二房再受到些影响,他可就更是喜闻乐见了:贾珠的死亡对二房的刺激太大了,要是贾赦不能全程牵着他们走只叫他们找到了喘息的机会,那还不知道王夫人这个毒妇要如何‘回敬’一把……但又不能真的就和这个已然情绪失控的疯妇对上,于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莫过于找贾母这个‘中间人’缓冲一下了。
也所以,贾母可一定要刚住哦,贾赦用亲妈已经用得十分之顺手,暂时还不想失去这个合手的‘母亲’。
——说干就干!
当即就点了人又点了碎银子,就要他们去引‘财狼’上门。
也果然就叫贾母在第一时间等到了衙役上门的消息!
……
…………
其实贾赦的人还算是有些分寸的:或者应该说是他们还没有完全失去‘求生的**’,所以便是接到贾赦的传命令,终究也百般不愿,人倒是不得已的带回贾家门口了,但不过就是走的角门而已。
没有哪个官差会在真执行公务的时候走角门的,只好在此时他们身上并无公务,而衙役本身又是官府中不入流的存在,大半都可以直接打做是‘领着官方口粮的流氓’这一队列,登贾家的门对他们来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儿,别说这里走的是角门了——就是贾家从狗洞里给他们抛些银子出来,他们也会兴高采烈的捡起来揣怀里!
……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辜负贾赦对他们的了解了。
但贾母却是全不知道这些个衙役是些个什么样的穿着官服的流氓啊?
她终究是大家出身,且女子又不如男子一样能任意出门,更别提如贾赦这样直接坑蒙拐骗样样来得了,因此在听到有衙门的人上门——别管上门的是谁又是怎么上门的——就先吓得不能自已了:“如何……如何就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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