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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
程曦瞬间就精神了:哪个林海?是她知道的那个林海吗?是那‘心较比干多一窍, 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妹妹的爹吗?
如果是真的……
那么……好想……
见一见……
这样的小心思虽然已是被徐氏打压了一次, 但是程曦却明显没有将那次的教训记进脑海中——没看到现在徐氏自己都把女戒女训撕吧撕吧吃了吗?这也就是说什么‘随分从时安常守分’都只需人前装出来就好, 至于人后?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咯。
更何况程曦的‘该怎样就怎样’是有十足的底气的,而这个底气就是程铮。
全帝国大臣的名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而这样额存在对程铮而言也不过是一张拿来教她‘认字的’纸!
这样的举动可谓是不合规矩藐视法理到了近乎于惊悚的地步,但是在这种惊悚背后又何尝不是如山高如海深一般的父爱——程铮竭尽全力给予了女儿他能够给予的所有, 即使这份‘所有’不容于这俗世的陈规教条他也全不在意,他会尽心竭力的给程曦撑起一片天空, 并任由程曦在其中翱翔。
这就是……父亲……
想到这里程曦便回身将程铮的腰一搂,只把脸在程铮的胸前蹭了一蹭, 却不说话了。
程铮□□到张尽初这个名字, 忽见程曦如此便也一奇,只将那纸往桌面上轻飘飘的一掷, 便将程曦的脑袋抚了一抚:“这是怎么了, 可是这些名儿你认不全?”
程曦就摇了摇头,但是在否认的同时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因此就又点点头:“好多的大人,好多的名儿, 看得我头都昏了。”
这话说的程铮登时就笑了起来:“认不得也不打紧,你还小呢!且如今你正是该启蒙的时候了, 等孤为你找来一位名动天下的博学之士, 还愁不能将你教导成博古通今的才女?”
程曦就扬起头,脆声声道:“曦儿不要博古通今, 曦儿只求能够帮到爹爹就好。”
于是程铮又是一愣, 只哑声道:“帮?”
程曦就点一点头, 指着那摞纸张直白道:“不止我,连娘亲都担忧着爹爹呢,爹爹就不觉得这些日子各种补汤喝的都要腻味了吗?”
程铮……程铮只能想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是这些日子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乱糟糟的名字,绕来绕去只绕出满脑袋的官司,又哪里有心思关心自己喝了什么?
便只能摸了摸头,有些歉意道:“却不是什么大事儿呢,你们且放宽了心,孤……总不会让我们再搬一次家了。”
这说的就是搬出清宁宫了,他也是在隐约的向程曦保证:无论他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去。
程曦听懂了,程曦也愿意相信他,但是却眨了眨眼睛,只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曦儿不想打搅爹爹,只爹爹的事儿便是和这些大人有关吧?可这么多的大人,却要几时才能看的完?”
程铮就摸着她的头:“孤加紧着些,总能够在调度的官员进京前看完的。”
这大约……就是要在这些进京调配的官员中……动手了?
程曦瞬间恍然,只是明白之后却不觉得放下了心,而是涌现出更大的忧虑:“爹爹……若是想要在这些大人中找出一两个肱股之力来也不难,只是……只是皇上那里?”
皇帝那里会乐意吗?
程铮便是一愕,就睁大了眼睛将程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只啧啧道:“了不得,了不得,这般小的年纪便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说不准真是一个博古通今的才女的料呢!”
程曦就不好意思了,什么这么小的年纪?又是什么这般的心思?她不过是曾经多看了些影视剧学会了照本宣科罢了!程铮这样说,她真是没得害臊!
只是虽是扭捏了一阵子,却到底还是将程铮的衣襟捏了一捏,只扒着他道:“爹爹却不要躁曦儿呢,只是这担心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皇上委实……委实是不愿意看到爹爹好过的,因此爹爹竟是注意着不要招了他的眼呢!”
程铮就一下又一下的摸着程曦的头发,只是苦笑了一声:“孤怎么会不知这一点,孤现在竟是要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才能站的稳呢!且你也不必为孤担心,两位舅舅和徐大人都是站在孤身后的,便是孤自己有什么不到之处,他们也会提点着孤的。”
这话儿……倒让程曦放下了心,或者对于她而言,许慕修、许莳修和徐浩三人的存在明显要比程铮的存在靠谱——程铮不是不好,只是稚嫩了些,便需要一点引导,也需要一点时光和经验的沉淀……
只不过即使有许慕修、许莳修和徐浩做保,程曦对于程铮此时的做法也是有那么一点子困惑的:“只是爹爹,便是两位舅公和外祖……提出这样的主意……也许……也许也太过招摇了些?”
程铮就是一阵轻轻的笑声,就在这笑声里将程曦的腋下一卡,便将小小的女孩儿举了起来,就轻轻的晃了一晃:“别怕,爹爹正是要招摇呢!”
——正是要招摇?
这话听得程曦便是一愣,几乎就要条件反射般的想要问问程铮这话究竟是怎么说的,却在开口之前便注意到了程铮那双亮闪闪的眸子。
程铮很少在她……或者说在人前露出这样的神色,不,可以说是程铮几乎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色。
这发现使得程曦不由得再次仔仔细细的在程铮的面上看了又看,便看到在程铮的双眸中中闪动的是……狡黠的目光?
于是程曦不由得更加错愕,只想了又想,才试探着张了张嘴:“爹爹为何要张扬?难道……难道是故意的张扬?”
程铮只觉得更加满意了几分,便将额头杵在程曦的额头上:“真是个小机灵鬼,只是你这样聪明,却让孤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程曦就愣住了:“我说错话了吗?”
“不,”程铮却是摇头道:“你说的极是,可就是因为这‘极是’倒是让孤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舅舅们都认为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是可取的,但是如果……如果连你都能够轻易的看出来……那父皇……”
这话有些不明不白,但是程曦依旧极为迅速的从中提取出关键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个词的意思程曦是明白的,而程铮为什么在这里用这个词她也是明白的,这就是说程铮目前的做法是‘明修栈道’?还会有人借机‘暗度陈仓’?
这样一想,程曦顿觉得豁然开朗:便难怪程铮要高调要张扬了,因为他本来也只是一个掩护。
明白了这点,程曦却是有些叹息了:原来是这样吗?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程铮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在努力了……或许他不够聪明,也或许他不够老练,但是他真的有努力的向前走,努力的学习那些他不会不擅长的事情,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和父亲。
于是程曦的目光不由得柔软了下来,虽然之前便称不上尖锐,但现在更是温柔到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只是不等程曦为此而放纵自己的情绪,一个更大的困惑顿时涌上了心头:如果……如果连她自己都能够看出程铮的行为有些不妥,那皇帝会看不出来吗?
对此程曦并不敢百分百的确定,因为她之所以会觉得程铮的行为有些……有些匪夷所思,也是因为她是程铮的女儿,是程铮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和程铮虽算不上朝夕相处但也日日相见,而且她也会一点一滴的在心中记录着程铮的成长和变化。可是……皇帝会知道吗?皇帝会注意到这些变化吗?皇帝会看出程铮的不妥吗?
程曦并不知道答案,毕竟皇帝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模糊而厌恶的影子,她并不想在这个影子上耗费太多的心思,不过这个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期盼着皇帝一定……一定也要和自己一样舍不得在讨厌的人身上花费精力才好。
因着这般想,就将程铮的脖子一搂:“爹爹,这些日子皇帝……爷爷对你怎么样啊?”
其实程曦应该叫皇帝‘皇爷爷’的,这皇家可没有‘皇帝爷爷’的叫法,更别提那爷爷两个字前面还有明显的停顿了。
只是程铮却也懒得理会这一点,有时他性子上来了,也着实不想叫皇帝一声父皇了——便不去在意程曦小小的口误,只蹙眉想了一想便道:“孤这些日子在父皇面前也没甚特别,不过就是站着看折子罢了,便是父皇偶尔问上一句也不过支吾两声应个景而已。”
程曦只一想,便噗嗤的笑了:“爹爹这样可是……学会了藏拙了?”
“……孤没想那么多。”程铮只将她往怀中一搂,叹息道:“孤只是……只是信不过……”
只是信不过皇帝罢了。
程曦便将眼眸垂了一垂,不止程铮信不过,她又如何信得过?皇帝的种种行为,便是使得程铮与他离了心也也没什么奇怪的:父不慈,何谈子孝?
且对程曦而言这样却是正正好——一旦程铮在皇帝眼中依旧是那个天真到几乎白痴的太子,那么程铮现在便是做得再张扬些……只怕也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只是虽是这样想,但程曦也知道现在不是大意的时候,程铮已是走在山峰之巅,左右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不可太张扬,也不可不张扬——若是太张扬了,那皇帝便是不知道程铮有暗度陈仓之意也容不得他放肆。可若是太不张扬了……一国太子,还是一个天真且高傲的一国太子,忽然俯下身子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好吗?
因此不但程铮自己,便是程曦也立刻意识到了,程铮在这次的官员调遣中必须要出手,他不但得出手,还要把握好出手的那个度,既要用自己的风头掩盖住许家兄弟和徐浩的风头,又不能因为风头太大而闪了腰——
却有些为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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