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十五日,暴风王国的宫廷,又开始了新一天的争吵,一直肃穆的聆听争吵的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女大公忽然拍了拍手,“卫兵,把东西传下去给大家都看看。”
“是”。一个覆盖在盔甲里的卫士从侧室里搬出了一堆信件,分发给每一个在场的贵族和要员。大厅里鸦雀无声。随着一封封信件被传阅,大厅里如同蚊子的低鸣泛起了窃窃私语,没有人相信那个低出生的军官居然敢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低鸣变成了急促的交谈,急促的交谈变成大声的询问,大声的询问变成剧烈的争吵。指挥官马瑞斯毫无底线的践踏了贵族世界的默契准则。贵族派激烈的要求立即惩处马瑞斯,把他召回来,随便安个罪名悄悄的弄死。摇摆派和中间派纷纷的改变了立场站到了贵族派旁边,甚至一部分王党也加入了他们,只有最坚定的王党还在苍白无力的辩解。
肃穆的王政大厅里嘈杂一片完全失去了秩序。
卡特拉娜·普瑞斯托使了一个眼色,一个贵族派的军官越众而出,“砰砰”的用长柄武器的末尾金属平衡球敲击大理石堆砌的地面。
待人们安静下来纷纷注视自己的时候,打开一封信件朗声阅读:
“关于湖畔镇的局势,雨月二十七日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从措手不及的败乱中缓了过来,在副官理查德的指挥下突袭了伐木场,切断了从撕裂之石到石堡要塞的联系。兽人们试图夺回伐木场,只丢下了一地尸体。这是一场扬眉吐气的大胜。兽人之后再也不敢离开石堡要塞。任由我们掐断了他们的补给线。
到了风月初三情势就已经完全扭转了。我们突袭了兽人在撕裂之石的营地,解救了被俘的士兵,并完全摧毁了那个营地。
同时在止水桥上的正面战场,我们也获得了胜利,兽人最后的力量也被打退了。
但是指挥官马瑞斯拒绝了继续追杀摧毁撕裂之石兽人败兵的建议,并且随后将所有军队和镇民控制起来,禁止军中任何人谈论作战的计划。
最近这些天连零星的交战都没有发生,马瑞斯和他的人几乎征集了镇子上所有能当兵的男人,杀掉了任何胆敢和他作对的人,甚至是军官。
我很担心。
中士皮尔斯”
“听听,都十二天过去了,我们全都被蒙在鼓里。马瑞斯还在要钱要人,没有出兵!”一个贵族立刻接上话,“养寇自重,意欲何为?”
这下,连最坚定的王党也哑口无言了,只能苍白的辩解临阵换将智者不取,试图最后保留对这支军队的控制。
绝大多数与会人都激烈的要求摄政王更换湖畔镇的将领,立即将兽人赶出人类的领土。
摄政王伯瓦尔公爵不得不从王座上站起来。
“着令。
指挥官,上尉马瑞斯:
你抗击兽人的忠勇善战王国已经知悉。
但是,王国不得不催促你尽快清理掉赤脊山里的兽人余孽,还饱经磨难的人民一个太平。这是一个军人的天职。
服从命令。
风月十五日摄政王公爵伯瓦尔·弗塔根亲笔”
书记官刷刷的记录下公爵的命令。
女大公卡特拉娜·普瑞斯清冷的补上一句,“最多后天。”
书记官抬头看向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用眼神询问是否把这句话添上。
摄政王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书记官写完了命令,呈递给伯瓦尔·弗塔根公爵亲自审阅。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点点头,示意小国王拿出自己的宝玺,盖上了朱红的章印。
卫兵飞快的跑下去传令了。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坐回王座,思考了一阵,觉得还是有些不安,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够做的最多的了,他不能完全忽视贵族们的意见,他们是王国的根基。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唤来一个侍卫,低声吩咐,“让闪金镇的驻兵移动到东谷伐木场和进入赤脊山的交通要道上去。相机行事。”
这下,连王党在闪金镇压迫贵族们的最后一支军队也被调动了。
贵族们一箭双雕大获全胜。
听到终审的判决,身穿女士礼服旁听的麦迪逊脸刷的就白了,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混在人流里面离开会场,麦迪逊提着裙子就往小屋里飞奔,泪珠在空中挥洒,如同阳光下的珍珠。
有些感情,你以为只是逢场作戏,以为只是权力和利益交换的附属品,可是当它真正的要消失在眼前的时候,你发现,那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影子已近深深的扎进了心田里,成为了灵魂的必需。
麦迪逊打开房门,奔上二楼,稳定到可以用匕首把皮肉削成发丝的手指颤抖得拿不住羽毛笔,好不容易才在信纸上写完警告情郎的信件。泪水还讨厌的作乱,一滴一滴的落在信纸上,把墨迹晕染开,让字迹变的模糊难以辨识。
“我的爱人,我的骑士:
快跑吧,不跑就来不及了。
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总有能够东山再起的一天。
回到我身边来。
爱你的
麦迪逊”
麦迪逊抚摸了一下魔法猫头鹰,喂了它一大把魔法精华。
快飞啊,快飞啊。猫头鹰叼着信件飞入楼下的信箱里,在另一个位面,带着女主人的心,努力的扇动翅膀飞向女主人的男人那里去。
猫头鹰中午就飞到了湖畔镇,顶着灼烧魔法羽翼的炽烈阳光飞到了草药师屋外的窗台上,“剁剁剁”的用喙敲击半透明的琉璃。
“谁啊?”慵懒的刚刚睡醒的女声从屋里响起,简单的套上袍子遮挡**的青春妙曼的身体,玛蒂推开了窗户。
猫头鹰扑棱一下飞进了屋子。
明亮的阳光打扰了河纹的睡眠,他嘟囔着翻过身趴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回来睡吧,玛蒂。我们接着来。”
猫头鹰落在男人光溜溜的屁股上,猛的一啄扑棱的飞到半空。
“噢,发什么癫,起来就起来么。”河纹痛的弹跳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总算看见停在床头的猫头鹰叼着的信件。
河纹裸着爬起床,拆开信封,读完就笑了,走到书桌旁,提起笔回信。
“亲爱的
恰恰相反,我们的事业就要胜利了。
请期待我凯旋而归
你的河纹。”
猫头鹰吃饱了次级魔法精华,恢复了精神,扑棱棱衔着信件飞到了邮箱里。
嗯哼,嗯哼。
下午时分,一只狮鹫停靠在了湖南岸的狮鹫管理点,停放下了一个高大的全副武装的暴风城卫士。
卫士出示了国王的徽记,立刻得到了放行,穿过了重重戒备的封锁区。
一个机灵的士兵眼睛不对,丢下手上的事情,撒开腿就往镇子上跑去报信。
指挥官正在和军法官商量军务,士兵“砰”的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暴风,城,来,来人了”。
“不可能,谁泄露了消息,是谁,是谁出卖了我们。”军法官难以置信的大喊。
指挥官焦躁的踱步,然后猛的抬头,“你,叫什么名字?”
“汉斯,长官。”
指挥官当机立断的大声命令:
“士兵汉斯,你现在是上士了。
去调拨一个连队,先离开镇子在后上藏起来。再找到那个叫做玛雅的医官,告诉她赶快去找河纹。还有,河纹需要的船已经按要求在码头备好了。
另外,你的连队从现在起,接受河纹长官的直接指挥。禁止再回指挥部。”
“是。”士兵行了一个军礼。
“快去吧。别声张。”指挥官马瑞斯敏锐的感觉到,湖畔镇的天,要变了。自己必须给河纹留下足够翻盘的力量。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全力拖延,为他争取宝贵的时间。
王室卫兵一路通行无阻,很快就在镇长索罗门的带领下来到了旅团的临时指挥所。指挥官马瑞斯看见只有一个信使和湖畔镇镇镇长本人,长舒了一口气。至少王国没有打算用军事手段解除自己的指挥权。
包裹在全身板甲里的卫士斥退了镇长,现在屋子里只有军人了。
卫兵将命令交付给指挥官检查火漆的完整,得到确认后,捏碎火漆,大声的诵读了国王的命令。
军法官惊愕到下巴都掉了,“这不可能,你们根本不了解情况。”
卫兵冷冷的打断军法官,“执行命令吧。我将亲自监督你们。别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现在,去准备工作吧。”卫兵自己拖过来一张椅子,也不嫌铠甲膈应人,就端坐在指挥桌子旁边,一副哪里也不去的样子。
出兵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这一天深夜,注定很多人无法入眠。
最先得到噩耗的中低级军官聚集在指挥所,暴躁的咒骂狗屁不通的王国贵族,徒劳无益的祈求冰冷如同钢铁一般的暴风城王室卫兵。
指挥官马瑞斯决定拖一天是一天,一边安抚手下的军官们,一边敦促手下对军队进行最后的密集的训练。
机灵的镇长所罗门已经在考虑怎么站队。
收到河纹回信的麦迪逊泪如雨下,难得的在祖父修持的教堂祈祷了一夜。
而带着连队在后山上临时扎营冻的瑟瑟发抖的新科上士汉斯则是激动自己的命运终于在一瞬间被扭转,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