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天可怜见。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见到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女人,按照本能,自然会不顾一切扑上去。除非,他是柳下惠,又或者,他是九千岁。
不过,陈远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九千岁,他此时**强烈,但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女人,手段极其凶残,要么,吃错了药,要么,别有所图。
黎玉义在房间,等待了半天,却不见外面任何动静,极其泄气。对自己的美貌产生了怀疑,这人不是个男人?不对啊,他家里有妻有妾的,或者自己没有姿色?不对啊,为何走到大街上,总是有许多男子过来搭讪。
想了半天,十分憋屈,只觉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想好好作弄他一下,抓住他把柄,结果人家落荒而逃,不上当啊。她悻悻然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却见陈远死死盯着自己,吓得“啊”了一声。
“你属夜猫的啊,一声不吭的。”黎玉义拍打自己的胸口喘气。
陈大人憋了半天,呐呐道:“你冷吗?”
黎玉义先是胸口起伏,然后气血上涌,然后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害羞吗?不,是气的。她一把推开陈侯爷,恨恨骂道:“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陈侯爷答非所问:“我刚才仔细确认了,这是我的房间,姑娘要是喜欢,我送给你住。”
黎美女双手叉腰,仰起高傲的头,像一只斗气十足的鸡,喔喔大吼:“你混蛋。”
陈侯爷被溅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蜷缩在门边,大气不敢出,活像一只受气包。
明明是你占了便宜,为什么看起来你那么无辜,黎玉义眼里都差点流出来,自己色相都牺牲了,最后是自己被玩了,为什么脑袋昏了头,想去捉弄他。
看他瑟瑟发抖那怂包样子,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够让自己一败再败,一次又一次栽在他的手上。开始以为他是看中自己的美色,她对自己的姿色一直很自信,可是后来验证,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那么他就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了。确实,很多时候,他都不愿意得罪人,更不愿意沾惹杀孽,对自己一放再放,还有他的政敌,都没有报复,很明显的妇人之仁,这样的人,是怎样存活的。
但是,他确实从一个平民,一步一步走到了侯爷,做到让百姓尊敬,许多政敌都对他拜服,她或许有些明白了,这就是他的胸怀。
她又羞又悔,心里复杂莫名,一字一句道:“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三件事吗?”
陈远弱弱的点头:“记得,第一件事,替你找到妹妹的安葬地,第二件,让你跟在身边,还差第三件事没有完成。”
“你记得就好,还差我一件事。”黎玉义瞬间换了表情,原本愤怒的脸上,变得十分妩媚,凑到陈远的脸上,吐气如兰。
陈远吞了吞口水,弱弱道:“你,你要干什么?”
“帮我怀一个儿子。”
陈远先是愣了半晌,然后才瞪大眼睛,然后又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再做梦。
重金求子?你是富婆吗?男人的尊严,让他一跃而起,怒吼:“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十分大,吵醒了在外面站班打盹的值守,大喊:“侯爷,什么事?来人,有刺客。”
陈远吓了一跳,上次娶图雅的事才摆平,来这个黎玉义,老子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眼看事态要闹大,急忙对外面道:“没事,没有刺客,不要大呼小叫,本侯只是喝酒喝多了,只是吼一吼,练练嗓子。”
外面的值守满脸奇怪,喝醉了大半夜练嗓子,侯爷爱好真奇特,听令道:“是,小人在外面守着,侯爷要有事,请尽管吩咐。”
“没事,没事,你守在外面,看好就行,有人来就向我汇报。”
“是,小人遵令。”
打发了门差,陈远伸出右手,摸了摸她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狐疑:“你温度还没我高,没发烧啊。”
黎玉义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陈侯爷郑重道:“是,但是,这个与我是不是男人没有关系,你看,我就一个破侯爷,嗝,三餐得个温饱——”他打着饱嗝,伸出左手五指,右手掰手指认真数道,“一、二、嗝,三……我家现在已经有六口人了,嗝,如果加上你,再加你生个儿子,不就多了两口人,还有明燕、怡璇她们还要生娃——那就是十多口了,这得每个月多少银两——”
“无耻。”黎玉义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被彻底打败了,这个混蛋,自己怎么会原谅这样的混蛋,早知道一刀杀了完事,额,杀不了他,那就自杀完事,居然还对这样的混蛋动心——
她脸色瞬间冷得像北极冰原。
陈远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身在冰窟,全身上下找不到点暖意,寒气袭骨,仿佛自己马上就会变成一座冰雕。
她回过身,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离开,头也没有回。
陈远呆住。
屋外值守的看到黎玉义出来,大吃一惊,天哪,里面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待看清那个人,又是一呆,是个女人,还是个绝色女人,不由暗叹,难怪侯爷刚才喊出声,说不定刚才,嘿嘿,还让我守着,不让人进去。侯爷好福气啊。
里面的陈大侯爷,还在傻傻的,大风挂来,仅存的几片树叶掉落下来,吹到陈远的脸上。
“真特么冷。”陈远阿嚏两声,缩了缩身子,赶紧跑进屋,却是辗转难眠,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要回京复命。虽然一直没有见到汉王,而且还被汉王上折子,让自己封地在胶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以后你造反,老子怎么独善其身,汉王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不过劝服了赵王,只要赵王不参与,短时间汉王孤立无缘,不会随意起兵造反,也算摸清了底细,可以回去交差。
简单吃了早餐,就启程,赵王还是派人来送行。
不过陈远一直在四处看,没有看到黎玉义。
心里叹息一声,也有些复杂。
细细想来,总觉得她昨日的行为带着某些目的,不过,那种没能敢上的滋味,着实让人遗憾。
已经是腊月,吹了两天大风,下起了雨夹雪,道路难行,骑马走了五天,才赶到,还冻得不行。
到了京城,家都没回,马不停蹄进皇宫。这是规矩,出去办皇差,必须第一时间复命,要是做其它的,那就是大不敬,言官御史状告,皇上甚至会大发雷霆。就算仁宗比较仁慈,谨慎的陈远也只能忍住对家人的思念,直奔皇宫。
他是走龙光门而入,牵马走在东二长街。忽然,两个人向他跑来。一个四方脸,胡须较少,正是自己三舅哥蹇芸,另一个稚气未脱,脸圆肚子大,陈远见过,是李时勉的儿子李立。
李时勉性格刚直,为人刻板,娶了一个老婆,也没有纳妾。更让人背后谈论的是,连同房都少,所以到三十多了,才有了这个儿子。
“表姐夫,快帮帮我爹爹。”饶是冬天,李立跑得满头大汗,十分难过。
“是啊,妹夫,快帮帮李立吧。”蹇芸也在旁边帮衬。
陈远不由道:“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李立几乎哭出来,他十八岁了,但是李时勉不会教儿子,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毫无主见,遇到事情慌里慌张:“宫里传出消息来,父亲今天在朝堂上被陛下打了,是陛下操起金瓜武士的铁锤打的,头破血流,都说没气了,表姐夫,我该怎么办啊,我求遍了人,没一个人敢帮忙。”
陈远皱眉,李时勉是做了什么,让仁慈的朱高炽这么生气,亲自打大臣,棘手。他询问蹇芸:“三哥,岳父大人在朝中,他没能劝陛下吗?”
蹇芸苦笑:“陛下在气头上,家父也没有任何办法,正巧退之你回来,你想想办法。听说舅舅还被扔在乾清宫外,血流不止,陛下不准医治,说不定真的没了。”
我的个乖乖,按道理,李时勉这个便宜舅舅应该是谨小慎微的,不会去捅破天吧,除了谋反,没理由让陛下发那么大的火啊。连备受尊重的大学士都劝不了,真的是捅破天了。以李时勉的性格,打死也不会谋反吧。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我的天,这还有命,陈远对他们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个舅舅的面相,不是短命的人,你们回去等候消息,我进宫去见陛下。”
“表姐夫,我——我家全看你了。”李立眼巴巴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