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诧异,她怎么都没想到,司音音竟然知道她,还念了她的情。
司音音也不瞒着,拉着她进了内室,以治病为由,屏退了所有人,只留红淑姑姑在前伺候。
“当日,世子救我于水火之时,就已言明,是三小姐看中了我的才华,想救赎出来为您所用。世子才注意到我,将我送入宫为他办事。”
“音音如今受人尊崇,成了后宫有称号的小主,一切福因皆因三小姐,此恩从不敢忘。”
陆贞贞却是慌忙跪下去,“娘娘有今日恩宠,皆因娘娘自身优秀,贞贞不敢居功。”
司音音知道,这些话提多了,于她,于陆三小姐,于世子皆无好处,她再次将人搀扶起来,一喋声地说,“好好好,此事我也不会再提了。只等我这一身的疹子好了,贞贞要是喜欢,我们就结拜成姐妹可好?”
陆贞贞感动不已,司音音如今的地位与盛宠,完全不用做到如此,可她这是这样良善,对她投以三分好,她能顾念为七分,这样善良的人,叫人怎么不喜欢。
忽然,她听到宫殿外有零碎的脚步声,不是一人,而是很多人向着寝殿而来,如此步履匆匆,又劳师动众不知避讳,除了皇上还能是谁。
她怕司音音再说出什么感激的话,被皇上听了去,给二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忙跪下去磕头。
“贞贞感念娘娘如此信任,贞贞定竭尽全力替娘娘治病。”说话间,她的面纱左耳处没有勾住飘落下来,露出左半张脸上三道狰狞的疤痕。
“啊!”司音音才喊尖叫出声,又觉得太过失礼,那叫声被她生生吞了下去。
只是惊于她如此好的颜色,竟然被毁成这样,无不可惜地道:“妹妹这脸……”
陆贞贞已经看到明黄色卷云纹长袍迈步进来,厚底绣双龙皂靴更是向他们靠近,等到确定那人能看到她的脸了,这才慢慢将面纱戴好。
“贞贞这脸被药物侵蚀太久,已经伤到根本,再难治愈,如今只能慢慢养着,期盼还能恢复。”
皇上是听到了陆贞贞进宫来给爱妃治病,才急急从御书房赶来,结果迎面看到陆贞贞脸上那三道比蜈蚣还恶心的疤痕,厌弃地撇开头。
“张琮说你可以替爱妃消除毒疹,朕倒是好奇,你不过一介闺阁女子,何来如此的本事,竟比当朝太医还要能耐。”
陆贞贞慌忙跪下,“罪臣之女不知皇上驾到,皇上万岁。罪臣之女陆贞贞不敢欺瞒皇上。了解陆府的人,都知道,我幼年是在幽州长大,并未教养在闺中。幽州庄上生活清苦,因为年幼,常被下人欺压、苛待。做下人活是常事,吃不饱饭,更是常事。”
她半真半假,说出来极为动情,“那会我才九岁,想不出办法。饿极了,就到山上找野菜吃,还是顶不住饿,晕倒在山中。罪臣之女的师父就是在那时见到受苦的我,见我瘦骨伶仃心生怜惜,救了回去。师父见我长相清秀,人也聪慧,见我明明出身权贵却命运多舛,就教了我一门养肤的方子做为一技之长。从那以后,我就用师父教会的方法经常用各种鲜花研磨成膏来讨好身边的嬷嬷。从此倒是再没有挨过饿。多年下来,只专此道,这才小有所成。”
司徒栾点了点头,陆贞贞幼时受司家牵连被陆相厌弃这事,他是知晓的,所以并未起疑。
“你师父既然有这等本事,他叫什么?”
陆贞贞早就想好了对策,回答时也不慌乱,“恩师常说,他只有鬼医之才,只喜欢研究旁门。所以他自称鬼医子,是锦州盘山城人士,曾在济世堂做过两年大夫。上个月最后一次与师父有联系,是他老人家来信告诉我,他要去南陈寻一找盅种,已经失去联系一月有余了。”
司徒栾不疑有它,便没有深究。看到陆贞贞回他几句话,就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大感扫兴。
这样没见过世面,就算没有毁容,进了宫中不出两日,也会被他忘记。
“既然来了,就尽快给爱妃治病吧!治好了,朕有赏,治不好,就等着与你父亲的数罪并罚吧!”
陆贞贞装出更加惶恐的样子,跪地额头碰地,“是。”
司音音不忍陆贞贞一直跪着,忙不跌地撒娇,“皇上,贞贞妹妹还小,又是第一次进宫,您在这里定然慌乱,您别吓唬她了。臣妾也不想皇上看到臣妾丑陋的样子,皇上您在外面等着可好?。”
皇上被她那细声软语的撒娇给哄到了外殿,还不忘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好,那朕就在这里等你。”
幽庆帝终于走了,陆贞贞松了一口气,也算是完美的蒙混过去。
起身时,揉了揉跪疼的膝盖,今后如果可行,她真的一辈子也不愿进宫,跪来跪去,真是遭罪。
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要如何给司音音治疹子,本来可以很简单,只需要连喝三天灵泉,那一身的疹子就能安好。
可是她不能如此行事,为自保,她对司音音道:“娘娘,您身上的疹子已经起有两日子,如今还在不停往外发毒,进入较为严重的阶段,臣女建议泡药浴,再配以我师父的秘方养颜膏,不出七日就能痊愈了。”
滚开的热水烧好,陆贞贞假模假样地装带来的绿茶煮了,待水冷却下来,又在里面滴了一滴灵泉。
一切准备好,宫人才又在盆中洒了一层厚厚的玫瑰花瓣,这才请了娘娘入浴。
司音音身上的疹子很痒,她爱惜容貌,平日都是咬牙忍着的,绝不碰,就怕落疤。今日才进入药汤当中,刺刺凉凉的感觉舒缓了疹子的痒,当下舒服的轻叹出声。
“贞贞好本事,就连宫中太医张琮都对我身上的毒疹束手无策,今日这才一泡,就觉得身上的不适都缓解了呢。”
她们就在内室治病,一应对话隔了一扇屏风,外间的皇上都听了去。这几日他没有来椒房殿,也关心这边的紧,听司音音说不难受了,才安心下来。
“爱妃可是好受了?”
司音音话语中都带着兴奋,“好多了,谢皇上关心。”
司徒栾虽不喜朝政,可也不得不去应对,见爱妃说好多了,放下心来。
陆贞贞被留在宫中,就住在椒房殿偏殿当中,几日下来,与司音音相处融洽,竟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一晃数日,再一日,司音音脸上最后的一点淡淡痕迹也消了,陆贞贞决定出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