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缭绕的水雾中,林清朗看到了他几日未见的林嫣然。
她垂落的发丝如缎如水,氤氲在雾气的侧脸清丽姣好,脖颈莹白,肩头圆润,不着寸缕。
肩膀之下的身体遮掩在浴桶中。
很是不巧,也很是显然,她在沐浴。
……
林清朗是应该移开目光的,他本应移开目光,像个君子那般替她关上未掩尽的窗扉,然后把这当作是个缭绕的梦,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他没有。
林清朗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如此卑劣之事。
不过,再肮脏黑暗之事他都曾想过。
巧取豪夺,甚至是囚禁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自己,再也无人能觊觎她。
在她面前,他便是个疯子罢了。
只是,他怕她哭而已。
她身子太过娇弱,一哭便仿似飘零的花,飘飘摇摇,孤寂又凄美,令人心疼得厉害。
林清朗站了许久,直到那氤氲雾气漫上她的白皙小脸,直到她的长睫上的水汽化为水珠,她稍一眨眼便落下,直到她的眼皮也慢慢阖上,身子往下滑的时候,他方才还晦暗的瞳孔一下紧缩,冰霜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竟是…洗澡晕了过去么?
他这是养了一位什么仙女,身子怎么娇弱到这般地步了,日后若是他——
林清朗鼻间溢出一阵叹息,眼见着她的脸就快没入水里时,他已是顾不上许多,推门便入了屋内。
林清朗拂过珠帘,绕过屏风,拿起一条毛毯进入里间后,少女的脸已泡了半张在桶里,瓷白的肌肤透出一片粉红,水面上还在冒着气泡。
他眉心一跳,垂眸看着那具刺目的**颇有无可奈何的意味。
林清朗站定片刻,当她的脸又往下滑了半寸时,林清朗喘息一重,情难自禁之时,他将嘴唇咬出了血告诫自己,不能禽兽,她还晕着,她身子太弱了……
于是乎,他的目光刻意落在那雪白以外的地方,将她干净利落地从水里捞起,裹着毯子,打横抱在了床上。
肌肤离开了温热的水,一接触到冷冽的空气,林嫣然霎时一阵发颤,终于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头靠在林清朗胸前,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睁眼时眸子里似也进了两汪水,红红的,潋滟生辉。
“醒了么?”林清朗冰冷的手碰了碰她发烫的脸,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低声哄着她,“嫣然乖,先等一下哥哥,我去喊下大夫。”
林清朗话落便欲起身,可谁知此时,他小指指尖处却传来了一阵令他发颤的熟悉触感。
他一怔,修长的眼睫垂下,看到小姑娘红着脸,慌忙勾住他小指晃了晃,娇怯说:“哥哥,我、我没事……你别喊了,好丢脸,洗澡都能晕倒,传出去定是要被人取笑的。”
林嫣然都快被羞哭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洗个澡都能晕呢,还、还被哥哥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她可是连衣服都没穿……
这样一想,她心里越发生气,双颊鼓起,一时羞赧羞急,头低得更下了。
林清朗却是一怔,他不懂小姑娘的心思,舌尖抵着嘴角,笑了笑后反手勾着她手指,五指顺势插入她指间,又坐下将她揽在怀里。
许是因为害羞,小姑娘此时乖得不行,不闹他也不推开他,林清朗眼里终于浮出一丝许久未有的愉悦笑意,将毛毯覆在她脑袋上,替她轻轻擦拭着湿发,淡淡道:“养了这么多年,怎么身子还是这么娇弱,以后若是承受不住晕过去,哥哥该拿你怎么办。”
“什么承受不住晕过去?”林嫣然自然是听不出她哥哥这话的意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抬头看她哥哥,眸子清澈透亮,似耀眼琉璃。
林清朗替她擦头发的手一顿,无端耳廓绯红滚烫。
她心思单纯,纯粹圣洁,是一张白纸,他却对她肮脏卑劣,什么都敢想,也什么都想做,是黑暗深渊。
“没什么,哥哥会养好你的。”怕吓着她,林清朗自是未将那意思告诉她,他继续给她擦头发,只是擦到她鬓发时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耳垂。
软软的,小小的。
林清朗无端眸色一暗,他自是知道这是她极为敏感的地方。
因为……他之前咬过。
小姑娘会眼泛水光地发颤。
于是,这个阴暗念头一起,手先于心,林清朗薄唇一勾,重重地揉捏了下她的耳垂。
这触感太过美妙,他自己的眼底倒是先起了一阵潮湿,目光灼灼。
而耳尖处传来微小又酥麻的痛意时,林嫣然忍不住吃痛一声,后又眼睛瞪圆,挥起拳头对向她哥哥:“唔,哥哥你又做坏事了,快放开我啦,说好不能再抱我的!”
林清朗下巴靠在她颈间,这下抱得更紧了:“不能放,我的妹妹这么娇弱,放了就碎了。”
林嫣然窝在她哥哥怀里瓮声瓮气地哼哼:“我,我没有这么弱的,哥哥,嫣然刚只是泡太久了,手脚都软了,没了力气而已。”
林嫣然说完,心下疑惑,又问她哥哥:“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晕了的?”
话落,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斜斜睨了眼她哥哥,语不惊人死不休,出口便问:“哥哥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
林清朗被这话一惊,眸光一闪后重重地咳了几声,指尖缠了几缕她的湿发,低低解释道:“哥哥刚经过你房间,看到窗户未掩,里面又透出了些水雾,哥哥担心你,怕你出事,便过去看了看。”
“噢。”林嫣然不疑有他,很快便信了她哥哥所说的话,窝在他怀里百无聊赖又挣脱不开,干脆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上了他肩膀,
林清朗稍一凝眉,后又揉了揉她脑袋,哑声:“以后可不许这么粗心,洗澡连窗户都不关好,若是被别人看了去,你是想要哥哥的命。
林嫣然有时候觉得,她哥哥温柔起来真的让人浑身发软,顶着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声音嘶哑低沉的就像毒蛇,在她耳边缠绕,无端令人心悸,畏惧,害怕,想逃却又逃不掉。
“哥哥你该走了,嫣然没事了……不要再抱我了,我上次都说了的,以后不会再让哥哥抱我了……”林嫣然的脸贴在他胸膛处,滚烫的温度令她脸烧得不行,说话也是细声细气
“让哥哥抱一下都不可以吗?”他的唇靠近她耳边低语,像个深渊,在一步步引诱她跌入,“哥哥生病了,很痛苦。”
“啊,哥哥你哪病了?”林嫣然昂头问他,皱着秀眉,很是担心。
林清朗垂眸看她,眸色浓得似是晕不开的墨,他竭力忍不住想要叼着她唇瓣亲吻的冲动,嘶哑道:“看了大夫,可还是全身发冷,嫣然身上很暖,可以让哥哥抱抱吗,就一次。”
“嗯……”林嫣然绞弄着手指,眉眼低垂,乖顺地应着,“既然哥哥你难受,那就再给抱你一下。”
“不许抱太久了!”
“我的嫣然好乖。”林清朗笑了笑,脸埋在她白腻颈间,嗅着她发香清香,忍不住喟叹。
“如果嫣然能被我关起来该多好啊,这样,便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嫣然了,这样,哥哥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你了。”
林嫣然心一颤,开始发抖。
林清朗抚着她发丝、耳尖、喉咙,继续说:“嫣然,你知道哥哥为什么一定要你出现在我的及冠礼上吗?”
林嫣然发着颤,闷闷回,似是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哥哥。”
林清朗眸色晦暗如夜,此时却闪着点点兴奋的光。
在宴席之上,她与他站在一起,遥遥相望,底下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喧哗之至。
这番情景,像极了……将要成婚的夫妻。
当着众人的面,当着他母亲的面,在他自己心里,林清朗和林嫣然便就是成亲了。
“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典礼。”此情此景,林清朗无法自抑地叼着她耳垂舔了舔,沉声,里面裹着令人畏惧的威胁和强势意味,“嫣然,你必须得在。”
*
为了她哥哥的二十生辰,府上难得热闹了起来,下人都在干劲满满地布置,准备宴席所需的东西。
林嫣然听她哥哥那般讲,这几日是更不敢离府了。
她虽不懂她哥哥那句“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典礼”是什么意思,也觉得她哥哥很是奇怪,但她那日感受到了一种近似深渊降临的恐惧。
那便听哥哥的不出府了吧。
林嫣然这般想,直到在及冠礼当天,她收到了一封信。
在她哥哥有事出门后,谢蕴派人递给她的信。
她拆开一看,蓦然愣住,手一松,眼泪啪嗒啪嗒滴在信纸上,晕开了黑色的墨迹。
谢蕴约她一聚。
言他有她父母死亡苏家被灭的真相。
还说,她父亲忠诚正直,绝不可能谋反。
他有证据。
林嫣然看到,上面写着她的苏家名字——苏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