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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水榭 > 灵异 > 古城疑案三 > 第199章 刘大羽终见卓布老降央满脸皱纹

刘大羽有一种不惜此行的感觉。

十几分钟以后,五个人进入一个用木头搭起来的高大的寨门,寨门上方用木头写着“古墩镇”三个大字。

“古墩镇”绝大多数建筑都是木瓦结构,屋顶是小黑瓦,墙是用树木排列——或者叠加起来的。

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穿过小镇。路两边的客栈、饭店和买旅游产品的商铺鳞次栉比。

扎布说,早些年,到“古墩镇”来的人,大多是行走在茶马古道上的商人和马帮,近一两年来,到这里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不少商铺都改成客栈和卖旅游商品了。

五个人,五匹马行进到中街的时候,拐弯处出现一个三层木楼,建筑物的三楼上垂下一个很大的幌子,幌子上写着“古墩客栈”四个大字。

在建筑物的下边有一个很大的木门——大门和整幢建筑合为一体,大门是用碗口粗的木头打造的,在木头和木头之间是一根又一根铁铆钉,大门的上面就是二楼的客房。门是敞开的,一些人牵着马进进出出。

五个人走到门口的的时候,从大门里面跑出一个人来,他一边将五个人往大门里面引,一边和扎布说话:“扎布,这次,你们回的也太快了吧!怎么光溜溜地驮着人呢?”

扎西答非所问:“强巴,降央扎西他们到了吗?”

“扎西他们不是跟你们一道的吗?”

对方也会打岔,但从他的回答中可知,降央卓布父子三人还没有到。

“强巴,废话少说,快给马喂料,先给我们安排一间屋子,再给我们弄点吃的,手抓羊肉上三盘,其它,按照老规矩。”

“好勒。”强巴一边说,一边朝几个人招了一下手,立即跑过来几个人,从五个人手上接过缰绳,将马牵到一排马槽跟前。

“请随我来。”强巴鞠躬道。

强巴走在前面,将五个人领进一个侧门。然后进入客栈的一楼柜台处,从里面的墙上拿了一把钥匙。将大家领上了二楼。

“古墩客栈”的建筑非常特别,中间是马厩兼货场,四面是客房,到这里来的绝大多数是客商和马帮,睡觉不是头等大事,保护马匹和货物才是重中之重。将马厩和货场建在客房中间。一旦发生劫匪光临,所有的人都能听到。

伙计走到二楼东边一个房间的门口,用钥匙打开门锁,推开房门,这是一件比较大的房间,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大炕,大炕上面一溜排摆放着八床被褥,被褥是叠好的,被褥上面还压着一个用竹子做的枕头。炕上还放着一个小矮桌。桌子上倒扣着八只陶碗,这些陶碗应该是用来喝水的。

墙角处放着一个铜盆和一个四脚木盆。盆旁边放着三个热水瓶。

铜盆应该是用来洗脸的,四脚木盆应该是用来洗脚的。行走在茶马古道上的人,一歇下来,需要的就是这几样东西。

刘大羽对这个四边形的木结构建筑非常感兴趣,虽然他已经非常疲倦了,但走进这座藏式建筑以后,他的情绪又上来了。

刘大羽和庞飞腾走到一扇窗户跟前,推开窗户,窗外是一条深涧,深涧里面流淌着潺潺的泉水,在深涧的对岸,是郁郁葱葱的高山和深林。

“大羽,你看——”

刘大羽朝庞飞腾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个盘曲嶙峋的大树的一根树干上,蹲着两只金黄色的猴子。

“下面也有三只猴子。”庞飞腾指着深涧道。

在一道瀑布旁边的石头上,有两大一小三只猴子正在悠然自得地喝水,它们身上的毛也呈金黄色。

“扎布,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稍等片刻,我亲自把饭送上来。”强巴一边说,一边躬身退出房间。

“这间屋子不要再安排人了,一会儿扎西他们要过来。”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安排人了。”

“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吩咐?”

“扎西他们一到,你马上知会我们一声。”

“知道了。扎西一到,我立马上来知会你们。”

五六分钟的样子,强巴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木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三盘羊肉,还有三盘菜,在强巴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伙计,伙计的左手上拎着一个酒坛子,右手上拎着一个藤条编的篮子。

强巴将木盘子放在矮桌的正中间,将倒扣在桌子上的陶碗放好,伙计打开坛子上的封口,将坛子里面的酒倒进碗中——坛子里面倒出来的是米酒,同志们在聂振华家喝过这种酒,但从气味上看,不及聂振华父亲酿造的米酒醇厚。

刘大羽坐到炕上,端起一碗米酒,一口气喝了好几口,长途跋涉以后,喝上一碗米酒,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窗外的景色确实不错,但景色是不能当饭吃的。刘大羽和大家一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白面馒头里面夹上几块透烂喷香的羊肉,既可口,又有嚼劲。

酒足饭饱之后,刘大羽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连着赶了三天的路程,夜里面睡得又不踏实,刘大羽有点困了。

“曹所长,你们先在炕上迷瞪一会,我们看着,扎西他们一到,我就叫醒你们。”

刘大羽确实想睡觉,但又睡不着,心里面不是有事吗?除了疲倦以外,心里面还有那么一点亢奋。不知道什么时候,降央卓布父子三人就会出现在古墩客栈。

刘大羽捋起衣袖,看了看时间,时间14点25分。

等待是一件非常揪心的事情,眼瞅着就要到黄昏了,可降央卓布父子三人还没有出现。

扎布看出了刘大羽和庞飞腾焦急的心情,因为他们不时的看手表和手机:“你们不要着急,今天,扎西他们一准到。”

五点半钟左右,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扎布和庞飞腾站起身,走到门口。

上来的人是强巴。难道是降央卓布父子三人已经到了?

遗憾的是,墙巴不是来报信的,他是来问候晚饭的:“扎布,晚饭可以送上来了吗?”

扎布望了望曹所长。

“再等一会吧!等降央卓布父子三人来了以后再吃不迟。”曹所长道。

强巴“蹬——蹬——蹬——”地下楼去了,接着又“蹬——蹬——蹬——”上楼来了,节奏快了许多,声音也高了许多,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冲着楼上大声喊道:“来了——老降央来了。”

刘大羽和庞飞腾冲出房间,曹所长紧跟其后。

一个年轻的伙计在前面引路,将三个人领上了楼,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降央扎西,走在他后面的是一个面容黝黑、一脸风尘、满脸皱纹的七十岁左右的老者,老人一只眼睛炯炯有神,另一只眼睛是半闭着的。无疑,此人就是降央卓布。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刘大羽的心里面有些发酸,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他背微驼,已显老态。老人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五官像刀削的一样,棱角分明;眉头和眼角上的皱纹像揉成团又展开来的纸,纵横交错。

刘大羽冲下楼去,庞飞腾紧随其后——他也很激动。

在楼梯的转弯处,上下两路人回合在一起。

“阿爸,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刘队长,刘队长,这是我阿爸。”

刘大羽紧紧握住了老人的粗糙的手。

手虽然粗糙,但却非常有力,有人握手的时候用力,有人握手的时候不用力,不用力,应该算是一种应付,老人的手是用力握的,用力的手,就是用心的手。素不相识,仅凭这个小小的动作,刘大羽就感受到了老人的真诚。

“老人家,让您老人家走这么远的路跑到‘古墩镇’来,对不住啊!”

“没事的,我在这条路上跑了大半辈子,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委屈了你们,这种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了的。”降央卓布古铜色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微笑,他说话的声音也像铜钟一样非常洪亮。

刘大羽搀扶着降央卓布的右臂,慢慢走近房间,领到炕边坐下,然后望着强巴道:“兄弟,把晚饭送上来吧!有没有汤啊?”

“要什么汤?”

“什么汤既解渴又解乏?”

“羊肉粉丝香菇汤。”

“每人上一大碗。”

强巴带着伙计下楼去了。

刘大羽走到墙角处,拎着热水瓶,倒进铜盆,拎起木桶,往铜盆里面兑了一点凉水,最后将挂在墙上的毛巾放进盆中:“老人家,你们先洗把脸,去去脸上的风尘。”

“怎么能劳烦您做这种事情呢?”降央卓布有点受宠若惊。

刘大羽这样做并不是客套,更不是作秀,从他见到降央卓布那一刻起,便对这位老人肃然起敬。这种情绪并非凭空而来的,在此之前,在刘大羽的大脑里面已经储存了大量和降央卓布有关的信息——只要一想到降央卓布悲惨的身世和人生经历,刘大羽的心里面就难受,以前,他也知道西藏农奴制是怎么回事,但这些信息都是从书上和电影里面了解到的,现在这个曾经在惨无人道的农奴制压迫下痛苦挣扎的人就坐在他的面前。

降央呼勒将父亲搀到铜盆跟前:“阿爸,你就洗一把吧!”

降央卓布低头弯腰,拿起毛巾在水里面搓了几下,然后将脸放到毛巾上面洗了起来,老人整干毛巾,直起腰,将脸上的水擦去。

庞飞腾分明看到,降央卓布的眼角有些发红。庞飞腾和刘大羽在一起当过兵,复原以后,又在刑侦队朝夕相处,并肩战斗了十几年,他太了解刘大羽了,刘大羽有这样一个特点,在刑侦工作中,不管你是谁,除了犯罪嫌疑人,只要是和他接触的人,也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更不管你是老人还是孩子,刘大羽都能在很短的时间里面拉近和你之间的距离,这完全源于他隐藏在内心深处最朴素的感情。

洗完脸之后,庞飞腾将降央卓布扶到炕边坐下。

“你们兄弟俩也把脸洗一下。”刘大羽望着弟兄俩黝黑发亮的脸。

兄弟俩将手上的皮帽子放在炕上,然后依次洗了一把脸。

在刘大羽看来,降央卓布父子三人是他最尊敬的人。

“刘队长,扎西和呼勒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降央卓布示意刘大羽坐下。

庞飞腾从烟盒里面抽出香烟递给降央卓布,老人用手推了一下,然后从腰上取下一个绣着藏式图案的布袋和一根三十公分左右长的烟枪,他将烟枪伸进布袋,用手指头隔着布袋往烟枪头里面按了几下,然后抽出烟枪头,烟枪头里面塞满了金黄色的烟丝,降央卓布从袖筒里面摸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划着了,将烟锅里面的烟丝点着了。

“老人家,案子的事情,我们吃过饭再谈,好吗?”以刘大羽此时的心情,他现在就想谈,但看到老人疲惫不堪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既然人已经来来,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刘大羽的话音刚落地,房间的门开了,三个伙计依次走进房间,他们的手上各端着一个木盘子。

晚饭非常的丰盛,有馒头,有糌粑,有牛肉,有牛肚,有腊肉,有辣椒酱,有羊肉香菇粉丝汤。

刘大羽坐在降央卓布的身旁,他不时往降央卓布的碗里面夹菜,庞飞腾和曹所长也学着刘大羽的样子夹菜给降央扎西兄弟俩吃。

吃过晚饭之后,刘大羽让强巴泡了一大壶茶,八个人围坐在方桌周围,刘大羽和降央卓布的谈话正式开始。

这也是笔者和诸位共同期待的时刻。

由于谈话的内容具有一定的指向性,再加上扎西兄弟俩已经将大致情况跟降央卓布说过了,所以,降央卓布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刘队长,扎西兄弟俩突然赶回康定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和他阿妈怎么都不敢相信,嘎亚这孩子虽然个性要强,也有点桀骜不驯,这多半是我的罪过,我和他阿妈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孩子,突然有了一个儿子,心里面甭提多高兴了,所以。平时少不得娇惯他,宠着他。但他的本质不坏,他从小就很乖巧,很听我的话——他很孝顺,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老人家,您能跟我们说说降央嘎亚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

“扎西他们兄弟俩——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

“我们还想得到您老人家的确认,您毕竟是领养降央嘎亚的人。”

“小嘎亚的屁股上有三颗黑痣——三颗黑痣在一条直线上,小时候看得很清楚,长大以后就更清楚了;在他的咯吱窝——就是这个咯吱窝”,老人指着自己的右咯吱窝道,“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小嘎亚从小喜欢吃蚕豆,一次由于用力过猛,下面那颗牙掉了半个,本来,他的牙齿缝是很严实的,自从掉了半个牙以后,那里边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缝隙。”

“老人家,我们听说降央嘎亚曾经去过洪河镇,而且去过两次。”

“不错,是去过两次。是他——初中毕业——读高中之前——那年暑假,第一次是我带他去的,他个性要强,吃不得一点亏,受不得一点委屈,他阿妈管不住他——我就把他带到洪河镇去了,实指望他看到我餐风露宿,吃辛受苦之后会懂事一些;第二次是他自己硬要去的。这都怪我虑事不周,我是从洪河镇把他抱回去的,怎么能带他到洪河镇去呢?这也怨那个接生婆,她说——孩子是离洪河镇很远的乡下——乡下一户人家的孩子,她也没有跟我说双生子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说,降央嘎亚就是因为这两次到洪河镇才发现了自己身世?”

“可不是吗?第二次从洪河镇回到康定之后,他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天少言寡语,经常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琢磨事情,他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降央嘎亚有没有跟你们提过这件事情呢?”

“第二次从洪河镇回康定的路上,小嘎亚跟我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他在洪河镇看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孪生兄弟可不就是一模一样吗?

“当时,我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我知道小嘎亚还有一个和他一奶同胞的兄弟的话,我是不会让他到洪和镇去的,我还会特别留意,格外小心,其实,第一次,我带他到洪河镇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个叫王洪宝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缠着我非要到洪河镇来不可。”

“您带他到洪河镇的时候,他是不是离开过您一段时间呢?”

“当时我忙着卸货,装货,就让货栈里面的伙计领他到街上转转,这一转,就转出了事情。”

“降央嘎亚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呢?”

“他在我们面前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这孩子平时话不多,有什么事情总喜欢憋在心里。有一天夜里——那是小嘎亚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和他阿妈夜里面唠嗑——谈到了他的身世,他突然翻了一个身又睡去了,我怀疑他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从此以后,我们夫妻俩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降央卓布接着道:“小嘎亚这孩子非常聪明,说句不怕你们见笑的话,老二扎西和老三呼勒都没有小嘎亚聪明,他偷听了我们夫妻俩的谈话,又从街坊邻居那里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以他的聪明劲,他一定能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他阿妈一直很担心,随着小嘎亚的年龄越来越大,他的长相越来越不像我们夫妻俩,如果没有老二和老三两兄弟在旁边晃来晃去,或许会好一些。”

降央卓布一口一个“小嘎亚”,大概是叫习惯了。如今,降央嘎亚已经是一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可见降央卓布对这个样子是何等的宠爱。

兄弟三人,两个孩子长得像父母,一个孩子长得不像父母,降央嘎亚的脸上身上没有一点父母的影子,难免会招致别人异常的眼光,降央嘎亚也应该能看出一点不平常的东西来。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带他到洪河镇来。接生婆跟我说孩子是从乡下抱来的,我也就相信了,现在想一想,自己太糊涂了,乡下人怎么会在孩子的抱被里面放五十块银元呢?只有在洪河镇上才会这么有钱的人啊!”

那刘李氏也是一个实诚人,换做是别人的话,脑子一活泛,五十块银元就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至少可以贪没几十块银元吧!

“接生婆把小嘎亚交给我的时候,我着急慌忙的就离开了,在回康定的路上,我才发现缝在抱被里面的银元。孩子的父母一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才将孩子送人的,他的父母一定是担心孩子将来吃苦受罪,所以才在抱被里面放了五十块银元。实不相瞒,我对小嘎亚好,也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惹人怜爱,那五十块银元是孩子的亲生父母给孩子的,人家既然这么信任咱,咱自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孩子本来是在米箩里面的,突然被放进了糠箩,已经够可怜了,所以,我们夫妻俩对孩子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听完老人上面这番话以后,刘大羽对降央卓布越发肃然起敬了。

降央嘎亚辜负了自己的养母,这也许就是他的命吧!

降央卓布喝了几口茶,然后用衣袖拭去眼角上浑浊的泪。

降央扎西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将放在身边的褡裢挪到面前,解开褡裢上的布带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扎染的包裹。然后将包裹放在降央卓布的跟前。

包裹是四角对系的。包裹外面是一条大号的蓝底白花的扎染头巾,这种头巾是女人系在头上的装饰物。

降央卓布用颤抖的手慢慢解开包裹。

刘大羽注意到了降央卓布的手,他的手,黑而且瘦骨嶙峋,手指如同竹节一样。手背上已经出现了老人斑,手指头上的指甲已经秃掉,两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上还缠着胶布,胶布也已经发黑。刘大羽在和老人握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双手的粗糙,

降央卓布解开包裹。

刘大羽看的分明,包裹里面有几样东西:

第一样东西一套是刚出生的孩子穿的衣服,裤子是开裆裤,褂子上有三个对系的红布带,这套衣服是用手一针一线缝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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