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姬星羽的眼神、神态,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双目放光,表情冷峻,虽然披散着头发,可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武林宗师的威严。
方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赶紧再次跪在地上:“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姬星羽也没正眼看他,而是先来到了形孤身旁,看了看他中暗器的地方,然后托起他的手掌,背对这方蛟道:“掌中、肩臂,具有蛊毒,下手确实狠辣。”
姬星羽说完,双掌拍向形孤腰间,将一道真气打入他的体内,然后又反向运动,让蛊毒顺着真气,从手掌,臂膀两处散出。
方蛟一看师父替仇人解毒,虽然心里不愿意,嘴上什么也不敢言语。其他弟子门人,见掌门尚且如此,更不敢吭声。
姬星羽手法极快,一杯茶的功夫,莫形孤居然恢复了神采,没等他道谢,女侠又来到了苏如烟处,因如烟只有手掌中毒,所以治疗起来,更为快速。
英东中毒最深,姬星羽观察了良久,才发现了其中奥秘,她低沉的问道:“方蛟,你是怎么让他中毒的。”
方蛟急忙直说:“回师父的话,刚才那二人确是徒弟所为,与他们对掌时,此二人沾染了徒弟掌中的毒药,然后通过乐器之音,使其中毒。
但费英东的毒,是我徒弟朱定坤所下,所以在弟子弹奏音律的时候,费英东已经中毒。定坤,还不跪下,向师祖阐明原因。”
朱定坤吓得跪在了地上,连忙回答:“白天与费英东打斗时,他杀了一名师弟,因那名师弟中了自家的毒药,所以死时血液喷出,费英东来不及躲避,有些血滴溅入他口中,应是他中毒最早。”
形孤听后大惊道:“好你个朱定坤,你当时故意牺牲同门,就是为了让我义弟中毒,你这手段也太残忍了吧。”
方蛟一听,大概知道了其中缘由,心中气恼。但由于师父在,不便发作。他又讨好道:“师父要为他解毒,不必浪费真力,徒弟身上有解药。”
姬星羽“哼”了一声,冷漠而言:“留着自己用吧。”然后打入一道内力,从英东体内反运,没多久,费英东咯血而出,毒素被吐了出来。姬星羽这才收住功力。她在运功之时,深感英东功力精深,不由得点了点头。
额亦都一看三人得救,又蹦又跳的来到姬星羽面前:“婆婆不愧是武林中的神人,武功高,人品也好。”
姬星羽一改初见时的性格,也不回额亦都的话,对着方蛟道:“孽障,你我早已断了师徒之情,你若再害人,休怪我无情。”
方蛟双膝跪地,用膝盖走路,一点、一点挪到了姬星羽脚下,然后抱住了她的双腿,哭诉道:“师父,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祥云门。我想着光大了门派,也好把您老的功夫传下去,这次围堵费英东一伙,实属无奈之举。您老人家为了旧事,已经病了这么久,就别在耿耿于怀了,不如,让徒弟把您接到辽阳城,也能好好孝敬您。”
方蛟哭喊的声泪俱下,可是姬星羽不为所动,形孤从话中似乎听出了端倪,他大毒刚解,费劲的走到这一对师徒面前,问道:“老前辈得的什么病?在下略懂医理,加之老人家在塔山住了些日子,你不妨说给我听听,看我是否有办法?”
方蛟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当年师父和周英年约定,只要能让他中毒,周英年就与师父结为三生良缘。奈何他从师弟董万明处借了一灵物,名曰:洗尘。这个东西专吸天下毒物,我师父用尽奇谋,也未能如愿。终于,她老人家自悟了一套功夫,从原来的“玄冥琼雨剑”中,取得一部分精髓,然后稍加变化,就可将毒物,通过内力打入对手体内。师父修炼这套功夫时,正值我拜入师门,所以尽得其传授。后来,师父如愿以偿,让周英年中毒无解,可那时,连她老人家也没有解毒之法,周英年因此去世。
师父知道后,追悔莫及,日日生活在悔恨之中。每当想起这事,就痛苦异常,久而久之,变得喜怒无常,时常会忘记一些人和事。”
在场之人,听了方蛟的诉说后,正巧印证了原来的传言。姬星羽言辞厉秣:“你休要避重就轻,就算我再糊涂,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许再用这套毒功害人,当初你不听我的劝告,我才和你断绝师徒之情。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你非但没有收敛,还将这套害人的功夫传播,我岂能认你这种不肖的弟子!”
方蛟不敢辩驳,听着恩师训斥着自己,等姬星羽的训的差不多了,他又言道:“师父,我已和后金贝勒黄太极说好了,只要咱们能带回五副宝甲,并且趁此除掉费英东一伙,他就在辽东给咱们一方土地,让祥云门的功夫广为传播。介时,您老的武功便可发扬光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混账!那女真人,皆属蛮夷,未开化,践礼教。我们堂堂汉人大帮,岂能与他们为伍?此事勿要再言,你若为虎作伥,便废去你全身的武功。”
费英东和额亦都听后,虽然有点不悦,也是一闪而过。额亦都恍然想起一事,
他跑到姬星羽面前,作儿童状:“婆婆,你的孽徒拿了我们的宝甲,让他交出来吧,要是被他带回了辽东,就大事不好了。”
捆着宝甲的包袱,在打斗之中已被剑卫拿去,方蛟万般无奈,在姬星羽的逼迫下,命领头的赵大公交出。
额亦都拿回了甲胄,长舒了一口气。又去看莫形孤、费英东以及苏如烟,他和王云龙、古沐琳一起将三人扶起,就对姬星羽言道:“婆婆,咱们回塔山吧。看在都是您老的徒子徒孙,今天的事就不与他们计较了。”
形孤言道:还有四人在屋外。额亦都就将他们喊了进来。
何和理、费扬古、扈尔汉以及浅浅进了院中,他们帮着额亦都,照顾着三个伤者。当浅浅来后,姬星羽的脸上突然不见了戾气,眼中的杀气也缓和了下来,头又疼了一阵,就恢复了来时的模样。
方蛟看师父要走,而且脸上态度缓和了不少,就又含泪叫嚷:“师父,弟子知道您在塔山常住,徒儿一定前去看望,还望老师恩准。”
这时姬星羽,不知是故作不知,还是真的又失忆,回道:“小虫子?那得闲就来看看我吧。”说罢,在浅浅的相伴下,与众人走出了莫家老宅。
姬星羽领着塔山好汉刚出门,朱定坤就垂头丧气的说道:“倒霉、倒霉,眼看大事可成,没想到师祖她突然出现。回去怎么向贝勒爷交代呢。”
方蛟因为中了英东一脚,元气未复,又归回原位盘坐调息,然后奸笑道:“贝勒爷真乃当世诸葛,今天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定坤和众位师弟不解,此时赵大公也哈哈笑道:“师父果然厉害,那包甲胄,早已被我偷龙转凤了,他们拿走的乃是寻常之甲,真甲在此。”
赵大公说完,单手拉出了一包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五副宝甲。原来赵大公趁乱,将真甲外面的破布拆下,将预先带来的寻常盔甲换上,在刚才的情形下,任谁也不会去怀疑。
方蛟接着言道:“出发之前,贝勒爷就嘱咐,若是硬拼不过,可找机会以假换真,当时我一看师父出手,就知道失态严重,给大公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在师父为那几人解毒之时,便偷偷去掉包了真甲。今天得了宝甲,总算能向贝勒复命了,令我更喜的是,没想到今日能碰到师父。我看她失忆之时,对我态度上缓和了许多,加以时日,我多去塔山走动几次,她老人家定将剩下的武功传授于我,到那时,别说费英东,就是中原武林各派,也得对我俯首称臣。
“哈哈……”
方蛟越想越开心,也不顾有伤在身,独自大笑起来。众弟子也都感叹师父妙算,人人争先溜须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