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觉得,最近有很多事情就堆在一起了。
他师父跟百花神结了神缘。
他师父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莲无妄。
天帝也在这个时候,因为他最近的突出表现,给他分了一个神府,这就意味着他从白虎神殿搬出去了。
而他搬到神府没多久,又再次被天帝派到凡间,不过这次并非出征,而是稳定凡间与黄泉阶之间的联系。
所以他创立阴阳师门派,将凡间一些修行者归集起来,形成制度明确的宗派,除此之外他还招收有阴阳师慧根的人类为徒,并结合仙神的修行与人类阴阳术,写出了《阴阳师术法》《阴阳师符箓》与《阴阳师剑诀》等修炼秘籍,并传授于人类修行者。
从那之后不久,人类的阴阳宗派逐渐盛兴起来。
而由莲无妄首创的玄门成了宗派之首,又因为莲无妄的慷慨大义,将自己所创的阴阳术无偿献给所有宗派,让所有修行者都能受益。
后来,哪怕修行者们大多都没见过他,也因为收益于他,都尊称他为“上祖”。
夜阑人静。
耸立在三清山半山腰的玄门大院深处,一座临崖边的六角凉亭,在皎洁月光照耀下显得幽静独立。
一袭白衣修长的少年,立在悬挂的一盏白色灯笼下临栏望茫茫夜色。
夜风吹拂他衣带浮动,手中一坛老酒独酌不停,远远看着像是落入山林中赏月的天外客,可走近一瞧又颇有些孤灯吊影的意思。
“无妄上祖为何又一个人喝闷酒啊?”带笑的调侃声从后边传来,然后不等莲无妄回头,他就将其中一只手中的东西丢过来。
莲无妄头也没回,没拿酒坛的手随意一抓,接住了袭击自己的东西,低头一瞧是一只青色的果子。
此时身后的那一袭红衣已经来到他身边,一手夺了他手里的小酒坛,毫不客气地往嘴里灌进去,而灌不进去的酒水,从他好看的唇角流下来,沿着那轮廓线条十分好看的下巴,滑过他凸起的喉结之上。
咕嘟一声,一大口酒入喉,他啧了一声,抬手擦了下巴到嘴角看向莲无妄:“小子,你这酒是越喝越烈了啊!”
“喝不了就别喝!”莲无妄说着伸手要抢回来。
他却将手别开,一脸笑意看着莲无妄的莲,那好看得过分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还用他肩膀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怎么了,我是听说你在凡间过得风生水起的,可现在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没抢到酒,莲无妄斜睨他一眼,举步走回凉亭中的石桌旁,撩袍坐下:“好好的神仙你不做,有事没事老往我这里跑做什么?”
“怪你。”
“我?”
“可不是。”红衣人走进来,将手中的酒坛往石桌上一放,坐在他对面的石凳,“还不是怪你有事没事,老让我惦记。”
莲无妄终是忍不住给他说得笑了,并朝他拱手:“多谢九尾仙君时常惦记,在下感激不尽。”
九尾也对他拱手回礼:“若无妄上祖过意不去,便礼尚往来也多记挂记挂在下,不时也回天庭找在下喝两杯如何?”
说到回天庭几个字,莲无妄脸上的笑意满满就消退了。
九尾看在眼里,然后抬手将托盘的茶杯翻了个面,放到他的面前,给他倒了一杯酒,也如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询问:
“十年了,你回天庭的次数局指可数,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念……”他故意卖一个关子,在莲无妄警惕看过来他才大笑,“真一点也不想念我吗?”
莲无妄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手中的果子又丢了回去。
九尾信手抓住,放在桌上,换拿起酒杯伸过去:“其实你回不回去,天界无非也就那点破事,我倒是羡慕你,能留在凡间逍遥自在。”
是,逍遥自在得他十年就整顿了人类修行,莲无妄懒得跟他抬扛,举杯与他碰了一下,两人将酒饮下。
九尾嘴里说着天界无非就那点破事,但他一边喝酒一边就从天后与天帝闹矛盾,说到了五重天的战斗犬生了一窝崽子。
莲无妄也跟他说起了一些在人间的趣事,不知不觉酒也喝空了五六坛,两人明显都喝多了,只是莲无妄多得更多一点,刚才还在嬉笑怒骂的人,突然低垂着脑袋,喃喃地说:
“我不回天界是因为……”
后边的话他没说出来,九尾侧耳倾听:“因为什么?”
“因为……难受。”莲无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这里酸酸的,特别难受!”
“……”九尾看着垂头丧气的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在林秋鹤面前,说起霍传武的萧玉官,他有些心疼这人,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酸酸的?”
莲无妄点头,再点头,在这几分醉意的声音说:“哦,酸得发疼,酸得想要把这块地方挖出去。”
哎,怎么都死了一回了,最终还是逃不过白虎神?
那个没有感情的大老虎,究竟哪里那么好?
九尾无奈地拿起桌上的青色果子:“能有这个果子这么酸吗?”
莲有些迟钝地抬起眼睛,看着莲手里的青色果子,不悦得瞪像九尾:“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比这个酸多了!”
“我不信!”九尾说着就剥果皮,一股清冽的柠檬想起弥散开来,“我觉得这个最酸了,你心里再算也肯定不如这个酸。”
九尾举起剥好的果瓣,因为好奇,他曾经尝过这玩意儿,知道有多酸,所以现在光看着就口水泛滥:“这东西是我吃过最酸的果子,没有之一,所以你心里的难受,顶多就这么大,所以无需放在心上!”
莲无妄也呆呆看着他手里的果子:“我知道这个叫什么,柠檬,青色柠檬。”
“所以,你何必将一个酸柠檬放在心上那么久?”
“不止是酸柠檬,是一种,一种压在心里会发酵,释放出来就很想杀人的感觉,但又知道无法那么做,就只能放在心里,然后一直发酵一直发酵,感觉心脏也该被腐蚀没了,可依旧……难受!”
“这样啊?”九尾眉一挑,说道,“要不要以毒攻毒,兴许你吃了这个酸掉牙的东西就不觉得自己那么酸了!”
“你说什么狗屁话……”莲无妄嗤鼻一笑,下一个举动却将那青柠夺过来,看了半晌说,“想想好像也蛮有道理。”然后他打了一个酒嗝,“死马当活马医又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