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乔的助攻,于琦得以带着周瑜返回军营。
“公瑾,营中你可随意闲逛,便是离开亦无不可,若有军议,我会遣人告知,你若有暇,便来看一看听一听。”
回到营中,于琦一面安排人给周瑜小乔准备营帐,一面跟周瑜解释对他的安排。
听完于琦的安排之后,周瑜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军议的情报泄露出去?”
于琦毫不在意的道:“若是你会泄露情报,那你还是我听说的那个周公瑾吗?还是小乔认识的那个周公瑾吗?”
“再说了,如今我兵多将广,大军压境,而你们却内部不和,相互猜疑,竟然连临阵换将这样的事都干的出来,撤掉了你这个唯一有指挥大军作战经验的帅才,我的军议内容还怕你泄露吗?况且就算你把情报传回去了,他们就会采纳相信吗?”
说完之后,见周瑜脸色灰败,欲言又止的样子,于琦便不再这么直接打击他,转而豪气干云的道:“就算我明着告诉吕范,我接下来去打他的哪个部分,他就能挡得住吗?”
周瑜深深的看了一眼于琦,再也没有搭理于琦,拉着小乔转身离开。
此时,闻讯赶来的徐庶等人正巧寻来,看了一眼两人牵马离开的背影,徐庶当头劝道:“主公,如今你身系一军数万将士安危,身负三郡百万百姓之盼,怎能如此轻率行事,若是主公轻身而去以致陷入险地,叫我等如何是好?”
面对徐庶的当众劝谏,于琦毫不着恼,反而拉着徐庶的手指着周瑜远去的背影道:“值得啊,冒点险是值得的,元直知道那是谁吗?”
徐庶理所当然的点头道:“知道啊,那不就是子羽的手下败将,周瑜吗?”
“呃……”,于琦原本兴致勃勃想要介绍一下周瑜牛逼的热切心思一下子淡了下来,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徐庶,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认同的是仪,于琦缓缓的松开了握着徐庶胳膊的手。
见气氛有些尴尬,刘晔连忙出来打圆场:“周公瑾此人,确有大才,将军求贤若渴,趁月追之,携斯乃归;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今有将军月下追周瑜,传扬开来,亦不失为一桩美谈啊。”
“将军不妨将此事透露给对面,对面本就因周瑜无故被夺军权而人心惶惶,若是再有此谣言助阵,定可动摇其军心,不求使其不战自溃,只要能减少对面的斗志,降低我们进攻的难度就足够了。”
“呵”,刘晔话音刚落,是仪就哂笑道:“子扬此言谬矣,周瑜可不是无故被夺军权,他是因何被夺的军权,恐怕对面上至将校,下至士卒都有所猜度,若是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对面军中的猜测?焉知不会使对面猜疑全无,以致上下同心?”
说罢,是仪转向于琦,对于琦正色道:“将军,据我所知,周瑜在对面军中的威望可是不低,这次他被夺军权,军中上至将校,下至军卒,都有不少同情周瑜的,他们都是对面军中的不利因素,是我们攻打对方的有利因素;若是将周瑜被将军追回的消息散布出来,很有可能激怒这些原本同情周瑜、在心内替周瑜鸣不平甚至是感到委屈不值的人,激发他们的斗志,坚定他们决死战斗的勇气,反而将有利变为不利。所以我建议暂将此事压下,同时散布谣言,离间其上下,助长对面军中的猜疑之风。”
是仪的话让于琦不禁为之侧目,通过回顾跟是仪认识以来他的言谈举止,于琦算是发现了:是仪这个人,智谋、能力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唯有一点,其心中唯利益至上的思维实在太严重了,放在后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不过作为属下,是仪无疑是合格的,只是需要于琦注意引导、注意满足他的需要。
至于是仪所说的话,于琦却不能苟同,此时于琦的周围已经汇聚了他的绝大部分属下,他们在听完是仪的话后,有的露出赞同的神色,有的则露出思索的神色,有的则似有疑虑,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都在眼巴巴的望着于琦,等待着于琦最终的决定。
“呵呵”,于琦笑道:“子扬的话对也不对,子羽的话不对也对。”
见众人皆有些疑惑的望着自己,尤其是几个武将,更是将“困惑不解”四个字都写在了脸上,于琦这才解释道:“说对也不对,此事无需特意散播,因为散播出去之后,如论如何都会对周瑜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咱们不能这边想着让人家卖命,那边还给人背后捅刀子,这不是人干的事。”
“说不对也对,是因为是仪的后面几句话说的在理,咱们确实可以散播一些其他的谣言,离间其军中上下,助长其军中谣言。”
于琦的话虽然有些绕,但是在场的又没有真的傻子,是好心还是恶意,他们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所以在于琦说完之后,众将看向于琦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敬服。
其实根本不用于琦刻意造谣,从第二天天亮开始,钱塘城内就流传出了多个版本的谣言,吕范根本禁之不绝。在接下来的几天,于琦逐渐见识到了这些谣言的厉害——竟然有孙氏军卒,趁夜陆陆续续的跑出来投降!
于琦询问了这些投降过来的孙氏军卒,发现了一个普遍性的问题:这些人都不看好孙氏,从他们败退到钱塘开始,就对孙氏、对孙氏的未来持悲观态度,而这种悲观态度,在周瑜被夺军权甚至出走之后更是被放大到了极致。
军中,历来就是最崇拜强者的地方,孙策够强,打遍江东无敌手,所以他们应募参军,跟着孙策打仗;孙策,就是江东军中的一杆旗帜,在孙策死了之后,江东军的将士们动摇、彷徨过一阵儿,好在周瑜及时接过了这杆旗帜。
周瑜呢,家世好,能打仗,又有孙策余威的惯性,将士们便勉强依附在周瑜的麾下,如今周瑜也走了,换上了吕范来率领他们,很显然,平素以文臣形象示人的吕范不够巴闭,不足以给将士们安全感,所以这些将士们果断抛弃了吕范,转投在他们眼中能打、够强、能带领他们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并且越过越好的于琦。
也有一些士卒是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跑来投降的,譬如说有些人是吴中、吴北地区的,勉强能跟于琦扯上乡党的关系;有些人是听闻连周瑜都投靠了于琦,便也跟着过来投降于琦,周瑜是谁啊?那是孙策的密友,是江东军中的标杆人物,连周瑜都投靠过来了,他们跟着投降过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其后几天,随着吕范在城墙上挂出一溜逃兵的首级,这股出逃之风这才被勉强刹住,刹住归刹住,这股怨愤之情,却在士卒们的心中种下了。
而随着攻城器械的组装完毕,可以说是于琦全取江东的最后一战,正是爆发。
组装完毕的十几台投石机向着钱塘城头轮番轰击,在于琦的建议下,投石机发射的弹丸也不拘于石块泥蛋呢,而是多种多样,有火球、粪球,甚至开水、火油。
尤其是火油跟火球的组合,简直就是清空城头守军的大杀器,虽然这玩意对敌我双方的伤害都是无差别的,但是对我方的伤害主要是**上的,而对守城方来说,这玩意对守军士气上的打击更加厉害。
若非火油的数量有限,再加上于琦考虑到防止对百姓的误伤,这才没有把钱塘县城化为一片火海。
不过这并不耽误于琦对钱塘县的守军进行“火油讹诈”,在于琦的刻意散播下,整个钱塘县中,从军卒到百姓,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有无数油罐从天而降,接着整个县城都化为一片火海。
在这种情况下,被吕范杀下去的逃兵潮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主公,昨天夜里,从钱塘、余杭两地陆续有士卒逃离投奔我们,共计士卒三百多人,其中什长及以上军官十五人。”
“以上人等,均已登记造册,另择营地安置。”
新一天的军议,照例由徐庶先行通告昨天的情况,对于徐庶说出的数字,于琦还是有些惊讶的,一晚上就三百多,照这个频率下去,十天就是三千多,一个月就是一万,四舍五入这就是江东军的全部兵力啊,这仗也不用打了。
于琦可谓是算账鬼才,徐庶刚说完,他就在心里默算出了未来的持续数量,当然了,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只是于琦乐观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于琦拿这个来调侃周瑜。
当于琦在周瑜面前信口说出“一个月就是一万”这几句话后,周瑜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变了:“原来于将军如此精通算术,怪不得做得好大的生意。”
面对周瑜的阴阳怪气,于琦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想笑:这是半个月来周瑜参与的第十五次军议了,却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不要管他说的什么,只要开口了,就是巨大的进步。
及至十二月中,余杭县城首先在于琦大军的攻击下被破,余杭-钱塘-富春铁三角被破除了一角,只剩沿浙水坚守的钱塘跟富春两县,这两县因为背靠浙水,能顺利补充兵员及辎重,是以坚守到现在。
若是没什么意外,吕范依托浙水,足以坚守钱塘到明年开春。
只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总是出人意料,就在建安元年即将过去的十二月下,一个消息传到了于琦的耳朵里,同时因为这个消息,整个浙水两岸的局势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之前在孙策攻破山阴后南逃至东冶县的会稽郡守王朗,听说了孙策遇刺身亡的消息后,竟组织人马打了回来,日前已经收复了章安县,正率军围攻剡县。
剡县乃是会稽郡北部沿海诸县的南部屏障,打破剡县之后,便可沿剡溪顺流而下,直取上虞,威胁山阴。
消息传来,会稽震动,而孙权更是做了一件让于琦始料不及的事情:他竟然在于琦、王朗这南北两路大军被挡在南北屏障之外的空挡,率领孙氏族人及部分亲信将校,乘船浮于海上,不知所踪矣。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于琦都懵了,反复跟送来情报的徐庶确认了几遍,这才难以置信的信了:孙权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是他知道山阴城最终守不住,所以在于琦、王朗的大军围攻山阴之前逃走,这样于琦就永远也不能击败他了?
于琦不禁有些疑惑跟猜测:这孙权,不会是乘船漂洋过海去了西欧腹地吧?要不然后世某西欧强国的一些操作,怎么跟孙权近日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呢。
而且于琦相信,比他更加懵逼的还是钱塘城里的吕范。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接到孙权跑路的消息后,于琦就派人到城外劝降,仅仅过了一夜,钱塘城关闭了两月之久的城门终于打开,吕范率领数千守军出城投降。
随后,于琦又近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富春、余暨、山阴等县,收拢、招降孙氏旧部几近万人,并在山阴跟王朗汇合。
建安元年十二月下,会稽郡守王朗上表,表豫章太守于琦为扬州刺史,除夕刚过,朝廷的回复旨意便抵达吴中。
建安二年元月,朝廷拜于琦为扬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