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窗边,孟繁落将江盈秋眼里的转变尽收眼底。
她倒是没想到,上一世在她面前惺惺作态,虚心冷气,恨她入骨却道尽了几十年母女情深的人,竟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只是,不好意思打搅一下……
想改口?
也要问她同不同意先。
“哎呀,倾城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孟繁落忽然朝着身边的倾城看了去。
倾城都是懵了。
她说什么了?她什么都没说啊?
而孟繁落的声音则还在继续,“你说的不错,母亲天生干净整洁,怎有如此粗俗邋遢的时候?再者母亲一向温柔贤淑,绝不可能当众骂街的才是。”
本来就被噎得呛了口冷风的江盈秋听着这话,险些没气炸了肺。
这根本就是明摆着说她不堪入目,形同泼妇!
今日之事,她定跟这个野种没完。
江盈秋怒火攻心地抬起头,正要亲自与孟繁落理论,却见孟繁落扭头对外面的乞丐们一脸抱歉地道,“可能是我太过想念母亲了,才认错了人,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今日大家放开了吃,都算是我请客。”
雨落,直接转身离开了酒楼的窗子,根本不再看江盈秋一眼。
在门外乞丐们的欢呼声之中,孟繁落又是扔给了小二几锭银子之后,这才带着青城出了酒楼。
乞丐们簇拥着冲进了酒楼,孟繁落潇洒上了马车,只剩下满心疲惫怒火未消的江盈秋,站在寒风呼啸的街道上于风中凌乱。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青城才后知后觉地拍手叫好,“小姐你太厉害了!一根手指都是没动,就是将孟府的大夫**害成了那个德行,只,只是……小姐真的打算让大夫人露宿街头?”
“想进我的门可以,不过需要她自己跪着来求我。”孟繁落笑了,却比怒着的时候更冷。
青城弱弱地看着孟繁落,几番思量才小声问道,“可我记得,那孟家来的那个大夫说过,孟家的大夫人是小姐的亲生母亲……”
虽然她很不喜欢孟家人,包括那位大夫人,但是她记得别人说过,母亲和父亲是伟大且用来尊敬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确定你要听吗?”孟繁落看着青城,冰冷如霜的眼里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温度。
对于她来说,无论是青城还是墨画都是远比亲人还要重要的存在,虽然她的身世不甚光彩,但她并不想对她们隐瞒什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要么不信……
既信,便是一辈子。
盐城西郊。
端着汤药的墨画站在门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才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地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破旧的药房里,容成崇湳靠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俊美的面庞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在眼睑上留下了两道半月似的痕迹。
墨画端着药碗站定在距离床榻三步远的位置,轻声道,“小姐交代,您该喝药了。”
容成崇湳仍旧闭着双目,似睡着了一般。
墨画见此,不得不压着心里的惊慌再次上前几步,“您该喝药了。”
然而,就在她正要将药碗递给容成崇湳时,却见那薄而透的唇慢慢地一开一合了起来,“五年前,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私自逃出皇宫,皇上连夜命督隽司追杀,你觉得,可有人能够逃得过督隽司的屠刀?”
语落,那长而密的睫毛如扇子一般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双漂亮而又危险的眸。
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恐惧顺着墨画的心底蔓延至了全身。
墨画再是承受不住这种无形的压迫感,手一抖,直接掉落了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