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的’重逢’在许天经龇牙咧嘴、煞气腾腾的痛斥下变得仓促且毫无任何美感可言。至少在张鹤炎和林有为看来,许天经这厮嚣张霸道的实在太过惹人厌。也就高木子这个性子软糯可欺的傻瓜才能忍得了这混蛋。
被非常无礼的’请’到了门外的两人用力推了推注定没办法推开的病房门,恨恨的瞪了眼肯定看不到的’嚣张户’。连白眼都懒得再甩一个,分别向着走廊的两头,各自转身大步离去。
既然被撵了出来,自然就要找其他的法子再进去。至于放弃?对不起,两人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只有’迎难而上’,绝对没有’偃旗息鼓’。
比嚣张,谁赢谁输,还尚未可知。
烦人的灯泡被撵走了,撵人的家伙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愣愣的盯着无意识的抠着指甲,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的高木子,呆呆的出神。
他太熟悉她此刻手足无措的小动作,太明白她在不安无助时却强逼着自己淡漠坦然却又屡屡失败的小情绪。就是因为知道她的倔强、要强,因为明白她的坚持骄傲,所以之前他从未对她说过任何依赖、倚靠这些暗示她可以示弱的话。
这个看起来弱弱小小的小女人,有着极强的自尊和骄傲,极大的固执和坚强。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独自抗下生活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试炼。
她已经根本不会向人求助,也忘了怎么适当的展示自己的软弱和无助。她努力将自己活成一个无坚不摧的铁人,可最后的最后,却将自己生生挤压成了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她的逃避,她的疏离,她的迟疑,那些她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去触碰的无奈,那些无法宣之于口只能任由他人误解的苦涩,他都懂。
也正是是因为懂得,所以他才会一直用一种无厘头的、耍赖皮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想要渗透她的生活,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接受自己,依赖自己。能够把那些她死死背在身上不肯放下来的东西,心甘情愿的让他来抗。
可是现在,许天经突然有些茫然了。在经历了那场想救却始终无能为力的’自我放弃’之后,他再次接二连三的不得不经受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惧和无助。
这个即使在睡梦中都紧皱着眉头、无声流泪的绝望小女人,醒来之后,却总是清明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将心底的绝望掩饰的严严实实,告诉全世界她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一个对生已经彻底失了眷恋的人,如何会真的没事?她总是用微笑和无碍疏离着这个世界,总是固执的将自己封闭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遥遥远远的看着这个世界,像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局外人。
许天经捏紧的拳头松开又再次握紧,握紧又再次松开,额头的青筋悄无声息的缓缓凸起。他很想用尽全力的抱她、吻她,告诉她一切有他,她高木子什么都不用害怕、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信他,只要信他就好。
可,同时却又怕极了自己的言行会让这个已经逐渐开始对他放开心房的小女人再次龟缩回壳子里。
许天经有些茫然,他不知道,究竟自己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唤起她心底被吹灭的生的火苗?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畏缩这个世界,不再厌恶这场生命?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真的感受到幸福?
并不知道站在门口的许天经此刻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高木子依旧勤勤恳恳的抠着手指头。
高木子虽然心里隐隐明白了自己对眼前这个小家伙的莫名依赖和爱恋。虽然心里一再的告诉自己,此刻发生的这一切大概率不会是真的。可,一辈子没谈过恋爱的某人在盯着许天经那张越看越帅的俊脸之后,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红着脸低下了头。
‘丢人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却还像个青春期的小姑娘似的,一点胆魄都没有!不,比人家小姑娘可差太远了。活该单身一辈子!勇气呢?胆略呢?’
这头刚在心里恨恨的咒骂完自己的无能,转过头一想,高木子又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敲爆:
‘不是,你这么大岁数的人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啊?你怎么能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男孩子动心呢?高木子,你这个禽兽!’
‘嘿~~喜欢比自己小的怎么了?姐弟恋这年头这么流行,凭什么我就不行啊?我这,虽然长得普通了一点,身高矮了点;人,挫了点……’
‘我对不起政府、对不起人民,对不起世界……’
默默将微微抬起的头再次压得低低的,就在高木子咬牙切齿于自己的’龌龊’和’无能’之际,下巴突然被抬起,紧接着,温润柔软的触感就压在了唇上。
浓烈的、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高木子只来得及狐疑的嗯了一声,瞬间浆糊的脑袋就再没心思想到下面的第二个字该是什么?
不算紧咬的牙关被轻而易举的一举攻破,高木子攥紧拳头,只能被动的承受着那个男人此刻带给她的无与伦比的震撼。
直到胸腔里的气体被挤压的几乎快要不剩下一丝,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休克的高木子终于重新感受到了空气的美好。
呆呆的望着眼前那张过分放大的脸,还没等高木子完全从震撼中反应过来,浅浅的一个啄吻再次让她的三魂七魄绕着身体转起了圈圈。
“高木子,我爱你!”
沙哑低沉的声音,是少有的持重沉稳的深沉。那浅浅的声音,以及喷洒在脸上的气息,让高木子的整个身体像是过了电的一般,就连脚指头尖尖都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
“嗯?”
没搞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和让人心动的**告白究竟所谓何来?高木子有些茫然的看着许天经那张过分认真的俊脸,讷讷的问道:
“怎、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