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恶的女人,连没情调都没情调的这么可恨又可爱!’
许天经一脸的深情被高木子那句很没有眼力劲的’怎么了?’问的差点破功。咬牙切齿将这个气氛粉碎大师用力拥入怀中,无奈的轻抚着高木子有些毛乱却分外柔顺的长发,忍不住幽幽一声长叹。
感受着高木子与他几乎同频的心跳,许天经心头最后那一点点的灰暗阴霾也终于渐渐消散。亲了亲怀中的发顶,出口的声音轻的连许天经都担心高木子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到底能不能够听清?
“木子,你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种境遇,无论,你看得到我还是看不到我。请你务必要记得,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一直都会在。知道吗?”
怀里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许天经微微扯起嘴角,再度亲了亲高木子的额头,将怀中的身体抱得更紧:
“我爱你,在你都还没有觉察到我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我,甚至可能比你自己还要更加了解你。你真的很好,你值得这世间的美好,值得被这个世界善待,也值得别人的喜欢和爱。”
‘是吗?自己,真的值得吗?’
许天经的那句’一直有我’,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劈进了高木子的心间。她曾经多么渴望能有人对她说这句话,多么渴望能够有一个这样瘦削却结实温暖的怀抱环着她,告诉她:’别怕,一切有我’。
可等了这么多年,终究却还是只有失望,只有无助,只有,不配得到幸福的困惑。
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生活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只是作为人生舞台上的一个失败至死的小丑,供人玩笑取乐而已?那些梦想,那些渴望,就只是让她越发坠入深渊的落石?
她曾一再的告诉自己,熬过去就好了,咬牙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最后呢?最后也不过还是痛苦的无限循环,不过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耻辱,一遍又一遍的,无奈苦笑。
值得?一个值得幸福的人,又怎么会一次次被命运玩弄,一遍遍踩着泥泞和荆棘前行?为什么对于别人触手可及的幸福,对于她来说,却看起来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遥不可及。
感受着这再真实不过体温、心跳,高木子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只被扔进了温水里的青蛙,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明知道很快就会被烫死,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贪恋此刻这一点难得的温暖。
既然是走心时间,那,就走走心好了。反正,又不会有别人真的知道!伸手,缓缓环住许天经瘦削结实的腰,高木子如梦呓一般幽幽开口道:
“许天经,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儿,她不小心掉水里了。八岁的孩子,一头栽进了水里,可她连最最起码的求救或是自救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平静的双腿盘坐,看着水里泛起的泡泡在眼前一连串的涌上头顶,嘴角含笑。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挣扎过一下,一下都没有!你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
细细密密的吻不停的落在额间,头顶,灼热的温度,将心底深处的委屈和恐惧一并蒸发了出来。高木子眨了眨突然变得有些湿润的眼睛,耳畔仿佛听到了气泡在眼前浮起的声音。哽了哽,高木子闭上那双空洞的眼睛,任由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顺利滑落。
“她太习惯一个人了,从六岁开始,她就必须要学着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写作业。要承受婶婶的刁难,弟弟们的欺负,同龄孩子们的孤立。
她分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她真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活成大家眼里希望她成为的那个样子。不喜欢她哭丧着脸,那她就努力的笑,努力地迎合大家的要求。
她总跟自己说,别怕,会好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都会好的。
可是命运却像是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在那个已经形成了闭环的圈子里来来回回的转着。就在她以为一切苦尽甘来终于熬出了头、可以自由呼吸的时候,一切却又他妈的像是全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就在她彻底绝望终于想要放弃的时候,生活又给了她一缕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光,告诉她,活着吧。给我认真的活下去!好!那她就再继续努力的活着!
可没过多久,那个给她生活带去光芒的人,重又亲手将她推进了更深的黑暗里。然后冷冷的对她说:‘你这个疯子’!
呵呵!疯子!不过是想要依赖一个人罢了,不过是想要感受一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关怀宠溺罢了,可终究,她还是不配的!
工作了,她努力攒钱,把挣的所有钱补贴给家里买地、盖房子。后来,家里的房子盖好了,却连一个专属于她的房间都没有!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说:‘常年在外的女儿不需要专门的房间’!
弟弟结婚了,父母让女孩儿借点钱给他们筹备弟弟的婚礼。那一刻,女孩儿的天塌了。没有人明白她的崩溃和绝望,没有人理解她的不甘和委屈。
‘你想想你父母为了你们付出了多少’?他们总说:‘人要知道报恩,要有良心’。
女孩儿总觉得自己是捡回来的,因为那样,至少可以让自己接受的稍微理所当然一点。她没办法接受亲生的女儿却活得连人家抱养的都不如,她更没办法接受,那一次又一次的所谓’外人’的言论。
可她到底还是明白了:长大后的女孩儿,是真的没有家的。
所以她恐惧,她焦虑,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命运随意摆弄的小丑,她害怕死去,也害怕活着。
她每天活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了,也不明白,这么毫无滋味苦涩干枯的活着,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机器人,麻木的,机械性的活着。进食,睡觉,挣钱。比起生物,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毫无情绪的木偶,玩具。
一个,连喜怒哀乐都不该有的玩偶。一个,命运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