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都市 > 天宇开霁 > 前尘犹在〔“人家输得底都不剩了。”...〕

天宇开霁 前尘犹在〔“人家输得底都不剩了。”...〕

作者:素光同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1-10-01 23:58:56

华瑶亲手为谢云潇放下床帐。

轻纱床帐恰似一片寒烟, 笼着一轮明月,影影绰绰地将谢云潇遮挡起来。他沉默地坐在床上,衣袍散漫地垂落, 犹如水泽之地的月中仙。

正值夜深人静之时,庭院中花浓春满, 风月无边,华瑶却不敢贪欢, 更不愿忍受心痒情热的煎熬。她甚至没看一眼谢云潇,转身就往屋外走,谢云潇叫住了她:“高阳华瑶。”

华瑶头也没回:“第几次了?你直呼我的名讳,这是大不敬之罪。”

谢云潇一把扯下床帐:“请殿下过来,治我的罪。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华瑶暗中设想用一根红色绸带狠狠地把他绑在床上,谢云潇又说:“殿下忘了您的枕头。”

华瑶离不开她的小鹦鹉枕。她一个猛子扑到了床上。谢云潇竟然把她的枕头藏进被子里。她找不到小枕头,不由得怒火中烧:“我一个人睡得好好的, 你突然把我弄醒, 亲得我喘不上气,现在又抢走我的东西!我一直没跟你动手,天底下还有哪个公主比我高阳华瑶的品行更好?”

谢云潇立即问:“请殿下息怒, 我方才弄疼你了么?”

华瑶拽住被角, 撒谎道:“好疼,我快哭了。”

谢云潇揽过她的腰:“哪里痛?”他观察她的外貌,与平日里并无二致, 又细想她的言行举止,推断她所言非实。

他为她的谎话找了个台阶:“闹成这般境地, 已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殿下理当降罪于我。”

华瑶恶狠狠地威胁他:“对, 我要重重地罚你!治一治你的邪心妄念,给你上刑!”她坐在床上,身子前倾,双手伸进被子里摸索枕头。

谢云潇非要一探究竟:“上刑之前,能否明示,何为邪心妄念?”

华瑶找到了枕头,也不管他问了什么 ,随口道:“我一点也不疼。我刚才骗你的。”

谢云潇静默片刻,只说:“你真的很喜欢枕头。”

华瑶在皇宫的时候,必须时刻小心身边的人窥察她的秘密。她的生母养母早已过世,侍卫侍女不能尽信,兄弟姐妹整日勾心斗角。无数个漫漫长夜里,陪伴她一梦到天明的,唯有这一只轻轻软软的绣枕。

她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宫里的日子太苦了,我总得有个寄托。我都对你掏心掏肺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她已经脱离了情潮,正在冷静地审时度势。

高阳晋明仍在雍城里伺机而动。凉州兵马效忠于镇国将军,她不能让谢云潇对她心存芥蒂。鲁莽行事,实乃下策。她有意弥补他们二人之间的嫌隙。

她继续说:“我明白,你一心为了凉州做打算……立志报国的兵将不能没有军饷,战死沙场的英烈不能没有恤银,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雍城的每一块土地都是以血泪换来,朝廷不知道,可我知道。”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高阳晋明来了雍城,你我都不能从雍城抽税。雍城的官府之内,必有他们的探子。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

她极为恳切道:“倘若他们起了杀心,我们防不胜防。”

谢云潇道:“你要如何?”

华瑶道:“以农养军,以商供军。”

谢云潇把床帐重新挂起来:“朝中权臣,譬如徐阁老,也对凉州暗生猜忌,削夺凉州的兵权,或早或晚而已。你的农商之业,供不起凉州之军。”

华瑶向后一仰,倒头躺在了床上:“我在朝中无人,能争一日是一日,能走一步算一步。”

谢云潇一手给她盖上被子,另一手又把枕头放进她怀里。

她困乏已极,含糊不清道:“羯人羌人并未全军覆没。洪水淹死了十多万人,还有两三万死在了雍城,剩下一批人被冲到了冰封的湖上、陡峭的山上。洪水退后,他们逃回了羌羯,我没有派兵追杀。”

被子里稍微有一点冷,谢云潇没有靠近她。他躺在距离她一尺远的地方。

华瑶毫不介意,自顾自地解释:“我不追杀,一来是防止敌军有诈,二来是顾虑我军疲惫不堪,三来是因为……倘若羌羯灭了国,凉州也不会有骑兵营。我父皇还在修建摘星楼……摘星楼高达百层,每一层都贴满了彩云琉璃窗。凉州自古多矿产,肯定逃不过徭役和矿役,层层盘剥下来,乱民苦,良民更苦……古人云‘苛政猛于虎’,诚不欺我……”

“你累了,先睡吧,”谢云潇在被子里捉住她的手腕,“明日再说也不迟。”

今夜下了一场小雨,雨水淅淅沥沥,点滴敲打在窗扉上。华瑶一边听着雨声,一边昏昏沉沉地入梦。

次日辰时,雨丝朦胧,雾气氤氲,华瑶懵懂地醒过来,惊愕地发现谢云潇依然牵着她的手。

房间里悄无声息,谢云潇似乎还没睡醒,倒是把她抓得很牢。她掀开被子一角,借着天光一看,只见他手指修长匀称,不似凡尘之物,宛如美玉雕琢而成,骨节之间隐隐蕴含劲力,轻轻地环着她的腕骨,使她既无压力,又挣脱不开。

她有礼有节地念道:“小谢,将军。”

谢云潇后知后觉地松开了华瑶。他半坐起身,衣衫昨晚已被她扯散,将退未退,肩骨袒露了一大半,劲健的肌理湛湛生光。

华瑶抬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只从指缝里偷偷地看他。

他轻缓地托起华瑶的腕骨,审察他是否留下了痕迹,好在她一切如常。春日的雾雨连绵不绝。她或许是为了取暖,懒散地倚进他的怀里。淡淡幽香随风而至,她喃喃道:“天色尚早,你脱了衣服,陪我再睡一会儿吧。”

*

初春天寒,小雨一连下了几日,绵绵未绝。

自从那一夜,白其姝和华瑶把酒言欢之后,华瑶再也没有召见过白其姝。

她们二人虽然住得很近,日常往来却全靠书信。

白其姝自认为她已被华瑶冷落,但奴婢们对待她极为恭敬有礼,还给她的屋子里添了一座炭炉。

白其姝生平最厌恶火烧炉膛的气味。奴婢前脚刚把炭炉给她送来,她后脚就一把扑灭了火。晚上她睡得很不踏实,总梦见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她半夜醒来,心间焦躁,实在等不下去了。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院中一片窸窸窣窣的水声。她推门一看,但见一帘细雨,雾色霏霏。

白其姝撑伞出行,绕路来到华瑶的院子附近。

她武功匪浅,耳力过人,隐约听见侍女们的脚步声,还有一名侍女说:“殿下要沐浴,水烧好了吗?”

另一位侍女极小声地问:“殿下与公子分浴,还是合浴?”

那侍女回答:“分浴,公子照例不让旁人伺候。”

接下来的对话,白其姝没有听清。但她确信华瑶的身旁有一位男子。这位男子,被侍女们尊称为“公子”。大清早的,华瑶和公子兴许还要洗一场春情荡漾的鸳鸯浴。

真有闲情逸致啊,白其姝心想。她早知皇族天性风流,个个背负着桃花债。美人夺魄处,英杰**谷,她惟愿华瑶不要沉溺于美色,耽误了大事。

白其姝转过身,正欲离开,眼前忽而横了一把剑。

她抬高伞柄,瞧见了公主的侍卫燕雨。

燕雨气势汹汹地问:“你哪位?鬼鬼祟祟地躲在公主的院外。”

白其姝轻勾唇角,笑了笑,才说:“我是沧州来的客商,暂居府上,多有叨扰,请大人恕罪。”

燕雨转头就对另一名侍卫说:“你们去查她的身份,我留在此处看守她!防止她跑了。她武功不弱,你们看不住她。”

那名侍卫走后,白其姝问道:“燕大人,您之所以留在此处看守小人,是因为您不放心小人的武功,还是因为您懒得去厢房查验小人的身份,更懒得在雨中来来回回地跑腿?”

燕雨被她一眼看穿,惊怒之余,还有一丝赧然:“小姐,关你什么事,我跟你熟吗?”

白其姝“嘶”了一声:“燕大人,小人观看您的心性,不像是在宫里磨练过。这么多年来,殿下一定待您很好,时时刻刻地护着你。小人一介贱商,对您真真羡慕的紧。”

她口齿伶俐,又阴阳怪气。

燕雨被她气得不轻:“肃静,否则我立刻禀报公主!”

白其姝不再讲话。

她把伞柄搁在肩头,伞沿也抬得更高。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燕雨。

白其姝有一双艳丽的桃花眼,但她的眼神阴冷又森然,犹如一条吐信子的毒蛇,直把燕雨看得浑身发毛。

燕雨在皇宫待了那么多年,从没见过这般阴气森森的女人。她一定是心如蛇蝎的坏东西,公主为什么要把她留在府里?他派出去的侍卫迟迟未归。他暗恨自己的弟弟齐风不在附近。

前两天,齐风的伤势好了不少,大约恢复了七八成的功力。他连一点懒都不会偷,仿佛赶着去投胎一般,马上接下了华瑶安排的活儿。他领兵在雍城之内巡逻两夜,今早辰时才刚回来,这会儿他已在侍卫的屋舍里休息了。

燕雨也想休息。

他才刚开始值班,身子骨就在犯懒。

正所谓“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人生在世,每一个季节都不该忙碌,每一个清晨都不该早起。燕雨叹了口气,目光仍然紧紧追随白其姝。

白其姝道:“懒货。”

燕雨一下子清醒许多:“你骂谁?”

白其姝笑而不语。

燕雨愈发警觉起来,拇指扣在剑柄之下,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他没等来查证的侍卫,只等来了公主的两位侍女——侍女们听见院外嘈杂之声,特来探寻。

这两位侍女竟然都认识白其姝。她们尊称她为“白小姐”,言辞间极是客气。由此可见,公主对白小姐颇为器重。

自从上一次炸毁大坝,燕雨死里逃生,他就在雍城的医馆里养伤,每日吃饭、睡觉、与弟弟斗嘴,其乐无穷。

他旷工旷了许多日,直至今早才捡起了职务,因此他并不认识白其姝,更不清楚白其姝的来历。

侍女直接为白其姝通传了消息。

少顷,那侍女回来说:“白小姐,您可以进院子里歇息,奴婢们为您备好了早膳。”

白其姝也没推辞。她撑着伞,跟随侍女踏进正院。

燕雨望着白其姝的背影,担心华瑶被她蒙蔽。不远处又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那名侍卫回来了。他对燕雨如实禀报道:“错不了,刚才那小姐是殿下的贵客。好几天前,殿下和她把酒言欢到深夜……”

“你怎么才来,”燕雨双手抱剑,埋怨道,“要是村子里有人生孩子,派你出门找产婆,等你回来,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侍卫赔笑道:“哥,您且消消气,少数落我两句,把力气留着当值吧。”

燕雨越发思念他的同胞兄弟齐风。他暗自盘算着,等他见着华瑶,得向她求个恩典,让他尽量和齐风一同当值。

*

雨势渐小,天色初晴,华瑶刚刚泡完澡,俯卧于浴房的软榻之上。轻薄的锦缎软巾盖在她的腰间至双腿根部,有一位侍女正在为她按摩颈肩。

侍女的双手柔若无骨,轻揉慢捏,谨遵奴婢对皇族的侍奉之道。

华瑶筋骨舒畅。她小声问:“白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侍女道:“半个时辰前。”

“久等了,”华瑶道,“让她待会儿去花厅见我。”

侍女欲言又止。

华瑶追问:“怎么了?”

侍女禀报道:“白小姐,她说,她可以来浴房见您……也可以……为您按摩全身。”

这如何使得?

华瑶自认为是十分随性的人,没想到白其姝比她还要洒脱不羁。她当即穿好了衣裳,赶去花厅与白其姝相见。

白其姝带来了一只布包。包里装着她的账本、地契、商号公印。她不肯对华瑶言明她接近皇族的目的,却毫无藏私地拿出了全部家产。她和华瑶相识相知不过短短几天,华瑶已觉她行事怪异,全然不可用常理来推敲。

华瑶问:“你这是何意?”

白其姝倒也坦诚:“若非如此,您始终与我有隔阂。”

华瑶又问:“你想要什么?”

白其姝谨慎地反问:“您愿意给我什么?”

华瑶一手按住了白其姝的商号公印:“我能让你的父亲,成为白家的家主。”

提起“父亲”二字,白其姝有些忍俊不禁。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脸上有笑,目中无笑,这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盈满了华瑶的一举一动。

华瑶忍不住问:“你与你的父亲……不合已久?”

白其姝道:“和您差不多吧。”

华瑶道:“我素来敬重父皇。”

白其姝抬袖掩唇,含笑道:“您与皇帝,亲情甚笃吗?我押上了全副家当,您还和我打哑谜。哪有您这么坐庄的,横敲一竹竿,人家输得底都不剩了。”

华瑶打开另一本册子:“前些天里,我派人去查了你在沧州、凉州的事迹。”

白其姝面无异色。

华瑶合上了册子。

白其姝为华瑶倒了一杯茶,碧绿的茶梗在杯中沉浮。华瑶蓦地记起,她和杜兰泽交心的那一日,也是在茶香缭绕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诚布公了。

华瑶久久不语,白其姝便问:“您查到了什么?我不是好人吗?”

茶水蒸腾的热气飘散在窗格间,泛彩的霞光似乎为她的面庞施了薄粉。

她全神贯注地凝望着华瑶,只听华瑶说:“我的属下尽力了,没查出你的事迹。唯独两年前的那件事,让我心生疑惑,若我直说了,你会觉得冒犯吗?”

白其姝感慨道:“我与杜兰泽闲聊过两三回,只觉她博闻强识,心高气傲。还有那个燕雨,嘴上没个把门的,只长了一身懒骨头……还有您养在府里的这位公子,何等绝色,或是个爱吃干醋的,让您一颗心拴在他身上,瞧都不瞧我送您的少年郎。 ”

华瑶差点被茶水呛住。

向来只有她呛别人的份,她几乎从未被别人呛过。

白其姝继续说:“可他们似乎都对您忠心耿耿。您待我也并无轻侮,礼节备至,即是如此,无论您说什么,我也不觉冒犯。”

华瑶直说道:“两年前,你的丈夫和孩子不幸去世了……”

白其姝点了点头,眉目间的笑意更浓:“对呀,可怜见的,我是个寡妇。”

华瑶心知她不会坦诚一切,便也休了与她详谈的念头。她处处透着古怪,华瑶又查不出来她的经历,难免要提防着她。

今天一早,华瑶还得去校场检兵。她站起身,准备送客,白其姝忽然道:“对您而言,我应该比杜兰泽更有用。”

华瑶笑道:“凭什么这么说?”

白其姝轻轻一笑,似有千万种风情:“就凭杜兰泽下不了手,而我下得了。杜兰泽做不成你的刀,而我做得成。”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