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更是煎熬,她左盼右盼,也没见村长回来。
她心里寻思,难道是府政大人了解清情况后,就直接把人放了?
可那也不对,不能只放村长,而单单将自己扣下啊?
就在村长被带走了至少三个时辰后,牢狱的大铁门忽然“咣当”响了一声。
她迅速挪到牢房口,伸着脖子向外张望。
当她看清,村长是被两名狱卒扯着手臂拖回来时,她直接惊呼出声。
其中一名狱卒还冷声朝她吆喝着:“在大牢里都给我肃静!”
但方梓灵哪儿还冷静得下来,她搞不清楚,村长好端端被带走,回来咋成这副模样了?
此时,村长两眼紧闭微微垂着头,身上血腥味浓重,腰部和臀部只用白色绷带草草胡乱缠着,绷带里渗出的鲜红,却将方梓灵的两眼刺得生疼。
从伤势的位置看,应是挨了板子。
方梓灵两眼潮湿,她直接扑到村长身旁,摸了下他的鼻息,已经非常微弱。
她朝要转身离去的狱卒尖声质问:“他咋会变成这副模样?”
其中一名狱卒只轻描淡写说了句,“这要怪他自己,谁让他不老老实实招供!”
方梓灵大声哭喊:“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告你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其中一个狱卒拍了下一旁狱卒的肩头,“别理她,人也送回来了,咱出去。”
这种情况在牢狱里是常见的,他们根本就没把对方的喊叫当回事,转身就离去了。
方梓灵本以为自己也要被带去问话,但狱卒却没有来传唤她的意思。
周围又恢复平静时,她在村长耳边轻轻呼唤着:“村长爷爷,你咋样了,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但对方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隔壁那名男子见了,重重叹了口气,“一定是老爷子没按照他们说的招供,才会遭了这种罪。”
对面几间牢房里,听到这边哭喊声不断,也凑到牢房门边,扒着粗木条朝这边张望着。
方梓灵哭得一抽一抽的,她狠声道:“他们是一群刽子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隔壁的男子叹了口气,才劝道:“丫头,你还是赶紧让老爷子醒过来,问问他到底出了啥事,如果一点小事,不可能受这么重的刑。”
方梓灵怎么都想不通,他们这些老实本分的山里人,能犯啥大事,就算他们窝藏包庇毛子,罪也不至死啊!
她忽然记起,菜园里有一种药材,对于外伤有很强的治愈作用。
转瞬间,她就进入了空间,摘下那种药材后,将草药的叶子捣碎,又接了清水给村长慢慢灌下去。
牢狱里一直都昏暗得厉害,这里唯一的照明,便是狱门口的一盏油灯。
这使方梓灵猜不出此时究竟是什么时辰,她只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村长才终于悠悠转醒。
她看到,村长才微微睁开眼,眼里就有泪光不住闪动。
他的手慢慢抬起,颤颤巍巍朝方梓灵伸过去。
方梓灵一把将村长的手攥住,“村长爷爷,你想说啥?”
村长说出的话极轻,她只能将耳朵帖在对方嘴边。
“灵丫头,他们想让我招认,可我还是个人,知道谁好谁坏,就是被打死我也不会招……”
方梓灵神色怔愣,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要从村长口里得到什么供词。
村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痛苦得大口呼吸着空气,很久都喘不过那口气。
方梓灵放柔声音,“不要说了,先好好休息!”
村长微微摇摇头,“我怕是要不成了……”说着,他反手将女孩的手攥住,用力握了下,“丫头,爷相信……相信你能带着村里人过上好日子。”
方梓灵在一旁不住点头,“一定可以,你放心。”
村长的泪顺着眼眶滴滴答答留下,牙齿打颤,说出的话更轻不可闻,“你是咱村的大功臣,但他们却让我招认,你在村里帮九王爷招兵买马,要对朝廷图谋不轨……爷爷哪儿能招认……”
方梓灵闻言眼前一黑,身子更是猛地一颤,现在她才明白,应是村长死活不招认,才被上了大刑。
她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心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炸,又像是被丢进冰窖里,痛到无知无觉。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好人必会有好报,可村长为村里人操碎了心,不管谁家出事,就算他再累,也会亲自到现场解决。
城北二十几个村子,只有弄山村家家户户都有砖瓦房住,更是人人都饿不着、冻不着!
正因为他一心想着大伙,才会一直都大力拥护方梓灵发展乡村的做法。
她已经无法再想下去了,泪水更是滴滴答答流了满脸。
“爷,都是我连累了你……”
说着,方梓灵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并“呜呜”哭泣。
“孩子,别哭了,爷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着,他握着方梓灵的手慢慢失了力道,慢慢的,他的手越来越凉。
……
当孙鹏飞听说,方福运因刑讯逼供已断气时,就将连同聂保国在内的一众差役臭骂了一顿。
“重要人证没了,还如何定那小丫头的罪责?你们做事都没长脑子吗?”
聂保国作为第一捕快,之前主审方福运的正是他。
他也意识到,之前做得有些不妥,马上抱拳谦恭回道:“大人,都是我监督不利,但谁也没想到,只打了四十板子,人就死了。”
他见孙鹏飞黑着脸似在考虑着什么,便凑近问:“大人,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审那丫头就可,她不招直接打死在大堂上不就行了?”
孙鹏飞狠狠瞪了眼聂保国,朝其他人看了眼,道:“你们都出去!”
只剩聂保国一人时,孙鹏飞才道:“想治她的罪,一定要有证据,不然空口白牙,如何能将九王爷告倒?”
聂保国闻言恍然大悟,“卑职一定会想办法让那丫头坦白交代,招供画押!”
孙鹏飞微微点点头,沉吟半晌才道:“三天之内,必须要让她乖乖地在口供上画押。”
聂保国忽然想起什么,附在对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