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将丹药取出,放在鼻尖轻嗅片刻,才道:“不能生育便不能,本宫原失了指望。只要它能助本宫生得一子,是男是女,都无妨。”
她说着,电光火石指尖便将那丹药吞食下腹。
这一举动着实令魏良氏与雀珍吃惊不小,尤是雀珍赶忙倒了一盏温水递给容悦,忐忑道:“娘娘,这事儿凶险,您......”
“无妨,她敢要本宫的钱银,便得有哪个本事。”容悦将杯盏中的水进完,目光阴狠睇着魏良氏:“本宫告诉你,你若是敢诓骗本宫,那一百两黄金,本宫便要烧到九泉之下去赠与你。”
魏良氏被她这话逼的冷汗涔涔,躬身赔笑道:“皇贵妃娘娘位份贵重,草民如何敢诓骗您?只是娘娘需得注意,服下丹药后,必得在三月之内与皇上交合少说三次,如若不然,这丹药效力可就不好保证了。”
“皇上一月总有三两日是要宿在本宫宫中的,这也不是难事。”
后来的两个月盛夏,容悦心中存着希翼,日日满面含笑以对众人,人也和婉了许多。
倒是琳兰,因着五公主的病情反复不定,人日日守在五公主身旁,瞧着憔悴了不少。
到了八月底,天气渐渐转凉,琳兰到底是一宫主位,日日住在婉媃宫中也不合规矩。
于是皇上便令她将五公主带回自己宫中养着,一来婉媃宫中养着大阿哥,女眷太多总不方便,二来即将入秋的天儿,永和宫也不再闷热,五公主养在自己宫里,多少照顾的周到些。
挪宫这日,婉媃与秀妍、玉汶一同帮衬着她照顾五公主。
孩子得了痫症,是要避风的,挪宫起来也颇为费事,折腾了一日,待安定下来已然至了夕落时分。
玉汶与秀妍瞧着五公主睡得香甜,便齐齐回了自己宫中,而婉媃则留下陪着琳兰共进晚膳。
自从得知五公主的病症之后,琳兰便日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寝,满腔的心思都扑在了孩子身上。
原先那病症只是十日犯一次,如今虽得白长卿与太医院其他德高望重的太医一并诊着,可也总不见好,反倒发病更勤,有时一日便抽搐两次,瞧着孩子如此,琳兰自心如刀绞。
用了晚膳后,婉媃劝慰琳兰一番本要离宫,却听乳母急急来报,说是五公主的痫症又犯了。
琳兰手中捧着的茶盏落地碎裂,人发疯似往寝殿跑去,婉媃蹙眉跟在身后,吩咐云蝉与霜若快些去请了太医来。
这一次的发作,比头几次要严重许多。
五公主面色青紫若铁陀,四肢僵硬不住抽出,琳兰死死将她抱着,口中不断温言细语道:“蕴惠不怕,额娘在,没事儿,额娘陪着你。”
可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未能停下抽搐。
白长卿携太医院当值太医来时,蕴惠的抽搐虽得缓,可人仍是半晌便抽搐一下,似是极为痛哭,小巧的五官团在一起,这般狰狞哪里还能瞧出昔日可爱娇嫩的模样?
琳兰关心则乱,倒是婉媃疾言厉色向众太医问道:“你们是怎么治病的?医了这么些时日,怎地五公主的病愈发严重了?”
见婉媃盛怒,众人齐齐跪地,当首的白长卿额头冒了一层虚汗,肃声道:“贵妃娘娘,五公主的病症何人都没有把握能医治得愈,倾尽太医院举院之力,也只可保五公主犯病之时减轻痛苦。”
从旁跪着的刘太医亦道:“这病来势汹汹,原先以为五公主所患病症轻微,如今瞧着,却是极重。”
正说话间,五公主又复了全身抽搐,琳兰惊呼绝望嘶吼道:“蕴惠!蕴惠!快来人瞧瞧,快来人呐!”
这一声唤了太医齐凑上前,婉媃贴着琳兰身后站着,瞧着五公主痛苦模样,不觉别过头去。
五公主唇角含着血抹,手脚已经僵硬到不得弯曲,白嫩小脸憋得红涨不已。
人似想咳嗽,却张着嘴出不了声。
白长卿细探须臾,忙道:“不好,五公主唾液倒流呛住了气门,快将公主抱起来倒立着!”
三五乳母上前将五公主抱起倒着身子,从旁的太医吩咐熬药的熬药,施针的施针,白长卿忙得满头大汗,见琳兰恸哭不已,于是向婉媃申诉道:“贵妃娘娘,还请您先带着德妃娘娘去殿外候着。五公主本就呼吸不顺畅,殿内围着人多了,更要喘不上气来。”
婉媃一番苦劝,在云蝉与飞燕齐齐搀扶下,才勉强将哭到竭力的琳兰挪出了寝殿。
琳兰瘫坐在椅上,手心满是热汗紧紧抓着婉媃的手腕,似是握着救命稻草一般不住问道:“姐姐,蕴惠会没事儿的!她会没事儿的对不对?”
婉媃轻轻将琳兰拥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劝慰道:“你安心,蕴惠是皇上的孩子,是天之贵女,她会无事的!”
这样的话,婉媃说出心里也是没底,可也只能如此劝慰着,否则琳兰若是惊悸忧思倒下了,五公主无人照顾,那便更是可怜。
可天意尤爱弄人,她这话还未落地,余音还在琳兰耳畔回荡着,却听着寝殿之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那声音二人是熟悉极了的。
宫规有定,宫人们是不可在紫禁城内放肆痛哭的,否则便是挨板子的大罪。
若要哭,唯有主子薨逝之时才可。
这样惨烈的哭声震痛着琳兰的耳膜,她双膝一软,顺着暖座瘫跪在地上。
华丽的氅衣叠在一起,生出许多细微的褶子,那熠熠生辉的描金气色彩线,如今像是灼目的光晕,绕的人头痛。
她目光死死盯着寝殿的垂帘,似是期盼着奇迹发生。
然而,并没有所谓的奇迹。
掀帘而出的白长卿‘噗通’一声双膝砸地,深深一拜沉声道:“娘娘,微臣无能,五公主......薨了!”
这一语落,琳兰如同疯魔一般骤然起身向殿内冲去,婉媃与白长卿一并拦着她,而此时的婉媃,也早已泣不成声:“琳兰,你冷静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