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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晓瑜六宫,刑部择二月十七日绞杀容悦,人被关押入死牢不得探视,且有行刑嬷嬷看顾着断不能让她在行刑前自戕了去。
听梁九功说,容悦入死牢前皇上本是有意与她私话的,可奈何容悦性子倔烈,再不肯与皇上多言语一句,这才惹了圣怒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是夜皇上传婉媃侍寝,在旁静静候着皇上批阅完奏折后,紫禁城已然落入了无边浓稠的黑夜。
殿内灯火通明,蝉薄纱窗隔断了院内浓夜的几分压抑,遥远天边儿尽有一抹淡紫色的霞彩,闪烁着柔和微弱的光。
皇上放下朱批,取了婉媃递上的素巾擦一擦手:“今日瞧着奏折倒还顺眼,可不用细想也知,明日这奏折怕尽数都是些求情的无味话了。今日朕传了佟国维,他当着罪妇的面否了与皇贵妃二人的父女亲情,当真是令朕汗颜。你且说,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抛却的父亲,朕怎敢指望他能如何教好自己的女儿?”
婉媃心念一动,很快平静道:“他到底是慈和太后的胞兄,许多事儿皇上少不了要给他几分薄面。且如今正是准噶尔蠢蠢欲动之时,朝廷用人之际,佟氏一族实在是得罪不得。”
落语的‘得罪’二字说的极轻,近乎要弱了声去,可却如坠千斤于皇上心头。
皇上微微变色:“从前朕如何料理了鳌拜他们是知道的,朕绝不容许卧榻之畔再存猛虎。佟氏若再得寸进尺,朕必不顾情面!”
婉媃浅笑也不搭话,卸了护甲替皇上剥开一颗明黄的橙,细细剔除白絮递给皇上:“皇上火大,消一消气罢。”
皇上接过橙子进了一口,缓缓道:“若不是亲耳听见那些污话,朕如何也不信容悦能做出如此狂悖之事。”
“容悦性子本是纯良,单她独独一人怎能行事狠辣至此?想来是她身旁一直有人教唆挑拨着,才会如此。”
皇上瞟她一眼,半存疑虑道:“你知道什么?但说无妨。”
婉媃面色宁静,细细打量着皇上,见他隐有怒意,才婉声道:“珞嫔平日里是怎样的性子皇上不是不知,遇着事儿了旁人还没怎么发作倒数她最爱胡言乱语。她巴结着容悦,想从她那儿得了好儿,自然是要为着容悦筹谋的。”
见皇上并无打断她,婉媃又道:“其实这事儿还算小巧,令有旁事才叫臣妾觉着忧心。”她说着,浅声唤了梁九功入内,又一扬绢子吩咐道:“梁公公,今儿个发现了什么,且与皇上仔细说个清楚明白。”
梁九功诺了一声,将手中紧握着的丹青呈上。
皇上满面疑惑将画卷铺开,见其上所绘女子平平无奇,自己并不曾相识,于是问道:“何人?”
梁九功道:“皇上所看之人,名曰卫倩儿。昨儿个新添春雨,辛者库扫秋冬杂草之际,在一偏僻角落里寻见一填坑。那坑里埋着一副化了的骸骨,仔细逼问辛者库宫人才知,这人便是卫倩儿。”
皇上愈听愈糊涂:“这些事儿交给辛者库总管查着就是了,你与朕说什么?”
“皇上......”梁九功隐约犯难,婉媃扬眉看他一眼,他才鼓足了勇气道:“皇上,这人是阿布鼐的生女。”
“胡说!”皇上遽然生怒,扬高了声调道:“她若是阿布鼐生女,那良嫔是何人?”
见梁九功垂首不敢答话,婉媃只得起身向皇上半拘着礼道:“皇上可还记得良嫔是何人提拔到皇上跟前儿的?”
皇上的侧脸在烛火映照下愈发棱角分明,他手托下颌思忖须臾,定声道:“是贱妇!”
婉媃听他口气,便知他已然猜到了一二,索性点破了话:“良嫔的身份为何不得知,可能行此移花接木之术,便知她的出身到底是比不上卫倩儿的。以昔日皇贵妃权势,想要偷梁换柱安插了自己贴心的人在皇上跟前打探圣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皇上震惊良久,将那丹青画卷一把推倒地上,喘着粗气骂道:“怪不得朕总觉着疑惑,她那样的出身,怎会连大字也不识几个?辛者库贱婢!又与佟容悦同住,自然是满腹下贱主意!”
婉媃听他如此说,微微松了一口气:“那么皇上以为该如何处置?”
皇上不悦道:“后宫事如今你拿主意,不必过问朕。”又看一眼婉媃,见她仍拘着礼,便道:“起来吧,朕未对你动怒。”
婉媃应允起身,思虑片刻缓缓道:“珞嫔是仁孝皇后的亲妹,是赫舍里一族在宫中为数不多的后妃,重罚不得。良嫔虽是冒了旁人的身份,可到底诞育八阿哥有功。太后十分喜欢八阿哥,骤然惩处了八阿哥生母,要已经懂事礼的孩子如何自处?且这事儿说出去也不光彩,伤及皇上颜面。”
婉媃此番说,是要皇上觉着自己心底终究还是念着他,也顾忌着他。
若换做自己的心思,恨不能将她二人一并处死了去。
在她眼中只觉着蕴皙若非死于容悦之手,那便是她二人其中之一所为。
皇上听了这席话心底乍暖,执手婉媃柔声道:“朕知晓你记挂着朕,可不罚,实在不妥。”
“那便一并降位为答应如何?她二人久居一宫主位,平日里没少给那些个不得宠的贵人常在脸色看,如今时移世易,也要她们尝一尝为人不尊的感受。也算是诛心了。”
皇上允下此话,吩咐梁九功暂退下,拉着婉媃的手缓步行到榻上而坐:“婉儿,你心中可还怪着朕?从前许多事儿,尽也都有着佟容悦的挑拨在。”
婉媃心底一嗤,面上却和婉平静,她摇一摇头,略有娇羞道:“奸佞已除,臣妾此身便可分明了。”
皇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像是爱惜一块丢失许久又重得寻回的至宝一般爱不释手。
婉媃觉着别扭,于是在忍了须臾后轻轻将他推开,岔开话题道:“该罚之人有了定数,可平白蒙冤之人呢?皇上知晓白长卿是因着不肯替皇贵妃谋害臣妾腹中龙胎,这才吃罪于她惹祸上身。若衷心护着皇上龙嗣者得此下场,直叫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