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证明,朕的这个决定无错。
婉儿虽生得不如懿德美艳,但却比懿德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情趣,亦颇有才情。
最重要的,是她懂朕。
她能看穿朕的心思,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事儿。
有时独处闲话,朕只起一话头,婉儿便知朕后头要说些什么。
朕想,这大抵就是心有灵犀的意思吧。
可有一个问题,不是朕真心喜欢她就能越过去的。
她与懿德有着一样的出身,她留着钮祜禄氏的血,就注定不能怀上爱新觉罗氏的骨肉。
皇祖母与我说,不若依着从前的法子,也赏赐她个什么稀罕物什,以保万全。
那些避孕之物大多都会伤及女子根本,婉儿是朕护在心尖儿的至宝,是朕挚爱之人,朕怎舍得伤她半分?
于是朕想了个法子,就是将那避孕之物混入吃食中,只在她侍寝后服下。
那药的用量是太医反复斟酌过的,力求不伤婉媃的身子。
与她一同入宫的,还有佟氏贵女,额娘的侄女,朕的表妹,容悦。
她的端庄有几分像淑嫜,见朕总拘着礼令朕觉得不舒坦。
朕不喜欢她,有她做衬,朕反倒更觉婉儿的可贵。
可她的家世朕不得不在乎,佟氏一族与赫舍里氏一族,是朕来日制衡鳌拜最大的砝码,朕必得拉拢他们。
要令他们心甘情愿相助于朕,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在他们女儿身上下功夫。
女儿在宫中得宠,来日诞下皇子,就有可能被立为储君。
试问这些氏族,又有哪一个不想皇帝出在自家血脉里光耀门楣?
于是朕开始与淑嫜亲近,与容悦亲近。
朕装出来的情深,她二人很受用。
朕常与她们说,你安心,有朕在,朕会护着你。
她们爱听那些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话,仿佛觉得朕说出了这话,心里就只存着她们一人。
当然,这话朕也与婉儿说过。
不过相比她们,朕待婉儿是存了几分真心的。
后来,鳌拜成了朕患在明面上的疮,不得不除。
朕旁敲侧击将此事告诉了婉儿,意在试探她的心意。
以她的聪慧,自然知道朕除了鳌拜,下一个容不下的定是她阿玛。
可也正是因她聪慧,她才没有为自己母家说半句求情的话。甚至还与朕出谋划策,告诉朕怎样将鳌拜这个毒疮拔去,才算清的彻底干净。
不得不说,她对前朝事的敏锐度不低于任何一个男子,甚至要优于朕。
她善于揣度人心,将鳌拜的心态猜的不偏不倚。朕依她的法子,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鳌拜连同其党羽瓦解的一干二净。
朕念在她一心为朕,甚至为朕挡了鳌拜一刀,心下感激,于是并未严惩遏必隆,仍礼待于他。
朕同婉儿一直情好,朕也以为,彼此间的情谊会一直如此。
可世事总有变故。
婉儿身旁的贴身婢子云杉向朕出首了婉儿与沈夜存私情,朕信婉儿,可也觉得面上挂不住。
朕是天子,怎有人敢觊觎天子的女人?
朕下旨彻查此事,虽不能证明婉儿与沈夜确有私情,可他们到底是有事瞒着朕的。
沈夜自幼在钮祜禄府长大,与婉媃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他是从钮祜禄府入宫的,可为何记档中只字未提?
朕不得不疑心,遏必隆将他安插在朕身边是有旁的意图。
虽然这事儿最后是婉媃生母舒舒觉罗氏抢着认下,可朕哪里会信?
朕下旨杖责舒舒觉罗氏,婉儿来求朕。
她说她母亲年迈受不住刑,要朕开恩。
朕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下不忍就允了她。
可她方离了乾清宫,朕就后悔了。
她一早知道沈夜是从钮祜禄府出去的,御花园内沈夜救过她性命,可为何那时,她要装着不认识沈夜?
难道遏必隆的阴谋,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为什么要骗朕?
朕是天子,她怎能骗朕?
于是,朕下旨要刑部的官员提前行刑。
在婉媃赶去时,舒舒觉罗氏已经被责打到剩下半条人命。
朕与婉儿说,你放心,朕会好好儿医治你的母亲。
朕择了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入钮祜禄府,朕与他们说,要他们‘好好儿’医治舒舒觉罗氏。
太医听出了朕话外之音,舒舒觉罗氏得他们医治,没几日就丢了性命。
朕见婉儿伤心,连着往她宫中去了数日。
入夜,朕将她揽在怀中,柔声与她说:
你放心,有朕在,朕会好好儿待你家人。
遏必隆病着,朕就要太医去医他。
如同医治舒舒觉罗氏一样,‘好好儿’医他。
不怪朕狠心,是他自己心机颇深,是他要在朕身边安插棋子,是他居心不良。
朕是天子,无人可以背叛朕。
只有钮祜禄一族如瓜尔佳氏一族一样死绝了,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朕才能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去待婉儿好。
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婉儿好。
朕实在是爱极了她。
像先帝爱重董鄂氏一样,爱极了她。
后来遏必隆死了,朕对婉儿放下了戒心,也再不给她用那绝孕之物。
她没了家世的依托,只能全身心依靠朕。
朕是她唯一的指望,唯有此,她才会一心对朕。
朕终于完完全全将她占有,终于彻彻底底的令她只属于朕一个人。
可很奇怪,这样的日子本是朕向往的,但不知为何过了几载,朕渐渐有些厌烦。
倒也不是厌烦她,朕还是很喜欢她。只是那份喜欢,没有了当初那份悸动。
朕见到她,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相处的极好,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不似伺候在她身旁的那名婢女,好似是唤作琳兰?
她身姿曼妙,容姿艳好。她与婉儿不同,性子更泼辣些,朕觉得她与旁人不同。
后来婉儿为人所冤,琳兰为了护主认下那事儿是她做的,求朕赐死。
你说,这样重情重义有侠之大义的女子,怎能令朕不刮目相看?
于是,朕留住了她的命,让她在御前伺候朕。
(PS:正文里,舒舒觉罗氏被提前行刑是慧妃如娜仁奉了皇后的命去的,但其实皇后是做了皇上的替罪羔羊;而遏必隆重病一直得宫里的太医医治,可却越治越重,也是因为皇上压根就没有让太医给他治病,而是让太医给他下毒。这些都是原文中没有提及的,但是返回去看,可以看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