蜮是指在水中暗中害人的怪物,所以蜮蛊又称水蛊,最常下在水里,也有下在苗木上的。
早先没有提,是以为村民皆用泉眼的水,泉眼有自净功能,且附近大军亦是用泉水,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便以为这是在田里下了蛊。
问了下看守的士兵才知道,原来村里有一口井,可方才她与医师、春桃二人查探村中水井,以银沉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倒是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只是一扭头就不见了踪影。
去村长家时,那老头儿倒了三碗水出来,分明还有别的碗,却独独没有给自己倒一碗,还一个劲儿的要他们喝水,怎么想让人可疑。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边雷声隆隆,乌压压的黑云遮蔽了大半天空,狂风卷的周边树木枝叶狂舞,投在地上的影子在火光的映衬下犹如群魔乱舞。
尸臭味散了不少,木玉瑶却依旧没什么胃口,想着春桃一整天跟着自己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便从士兵手上将食盒接了过来,转身叫小丫头出来吃饭,唤了两声不见有人答应,以为是睡着了,便走到近前推了一下。
这一推不要紧,触手的温度却叫她神经一跳,自心底生出一股不安来。
“春桃?”
伏在桌上的丫头不答应,像是睡死了过去,木玉瑶皱眉扯过她的手腕,搭了片刻猛的拍了身边的矮凳,凳子应声而裂。
先前遇见的那几个不要命的感染者都安顿了下来,医师想过来看看木玉瑶这边,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哪知道刚露个头就见里面劈碎了一个凳子,当下把脑袋撤了出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两厢难办,里面传来一道寒气森森的声音来:“去把那个村长抓起来!”
……
黑云压城,山间的光线要更加昏暗一些。
山中一处废弃的矿洞之中,一老者跪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些许苦意。
“统领,老朽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是?况且老朽现在还有主子的任务没有完成,还不能暴露身份啊。”
他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少拿主子来压我,你以为还没暴露身份?两次瘟疫,别人都得了就你一个老头子没染上,说出去谁信?你以为木玉瑶为什么会查验完水井之后,去问你水的事情?你当顾冥渊是白痴不成,三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了?”
山洞里没有电灯,只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冷光,那人裹着一身黑袍,声音如破锣一般,听不出男女,在冷光之下如幽灵一般。
老者看不到那人的脸,却能感觉到有一双嗜血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只觉得周身不自在,站起来拍了拍裤腿,道:“暴露与否,老朽自有应对的法子,只是听闻主子在找统领,统领现下现身,主子知道吗?”
黑袍人似乎笑了一下,声音像是刀背在磨刀石上滚了一圈:“他不必知道。”
霎时天上亮起了一道闪电,而后霹雳雷声随之而来,待到闪电消散,矿洞中已然没有了那蓝幽幽的冷光,黑漆漆一片之中,丝丝血腥气息被山风一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冥渊回到城边村的时候,营地四周篝火四起,火苗在风中狂舞不息,照的营地灯火通明。
虽说以往夜里也会燃起篝火,却从未像今日这般。顾冥渊翻身下马,墨枫急匆匆赶到近前,将营地中发生的事如实陈述了一遍。
顾冥渊一边听着,一边往营帐中走,听到春桃染了瘟疫之时,忽的顿了一下:“谁?”
墨枫面上掠过一丝不夜察觉的怒气,转眼就被压了下去,沉声道:“木小姐身边的春桃。”
他一听闻春桃中了蛊毒,怒意便烧了起来,不待旁人吩咐,带着一堆人马就要去抓村长,结果连村子都翻了个遍,硬是连个人影都没抓着,好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顾冥渊直接来到营帐前,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木玉瑶正在调药,见着他进来也不起身,只点了点头,而后就专注的摆弄起手头的东西来。
去村长那边查探之时,她自己存了戒心,一直没有动那跛足老头倒的水,医师虽然医术不精,可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见她一直左股而言他,亦是没有动,想来是春桃心思纯良,见他们二人都不碰水碗,见不得那老头一脸可怜的样子喝了水,这才有了现在这副情形。
手中动作一顿,木玉瑶举着药杵忍不住想敲春桃两下。
早就告诉她不能乱动外面的东西,就是不听话。
转脸瞧着她那张因为为了扮男儿装,涂得蜡黄的小脸,到底还是没舍得,咬牙切齿的又回过头来,耐心碾碎药盏中的药材。
“可查出点什么了?”
顾冥渊就那么站着,瞧着木玉瑶咬牙切齿,手上动作却又不断的样子,眼底不自觉的染上丝丝笑意,听到她说话,这才走到近前坐下,答道:“蛊毒乃西凉所投,分两次,投在水井中,投毒之人已经死了,暂时找不到解药。”
药盏里的药已经研磨成粉,木玉瑶将她倒进一只铜碗之中,而后抬头看向顾冥渊:“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下毒的人都是哪些人了?”
顾冥渊点头:“第一次下毒的人已经死了,第二次正在抓。”
哪怕下毒之人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他的暗卫也能将人从天上拽下来,地里挖出来!
木玉瑶摇了摇头:“此次疫、情,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羌南本就大旱,若是没有解毒的法子,恐怕你处境亦不会好,下毒之人见一次不行便故技重施,你还记得,第二次毒发是什么时候吗?”
她寻墨枫问了下,那日解毒之后,顾冥渊原本是从城中回来查探情况,午间村里有人送了吃食来以示感谢,虽然担心出事,送来的那些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着,可晚上依旧再度爆发疫、情,连带着营中数名将士都感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