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好一点了没?”
药膏很快就涂抹完了,他微微起头,恰巧我正想低头。我们两个的脸就这样靠近在一起,中间不过一指的距离。
我们拉过手,也亲过。
但是,都和现在的这种感觉不一样。
我的脸,对着他的脸,眼睛像被他清澈的星眸吸住了一样,整个人一动都动不了,心跳加快,握住的那只手里,已经攥了一手心的汗。
我竟然,很紧张……
微风吹过。
老树枝叶摩挲,热气升腾。
周围很静,我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噗通,噗通……”一下一下,坚定而有力。
“红叶……”白牧轻唤了一声,唇角笑意渐深,往前一凑,在我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风停了。
我的心跳更快了,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唇角一直延伸到手臂,连指尖都是酥酥麻麻的。
“红叶……”白牧又是轻唤了一声,一手拉起我紧攥成拳的那只手,讲我的手心舒展与他十指相握,身体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脖颈,唇也……
“砰!”的一声,院外又传来一声踹门的声响。
这声音在夜色里尤为唐突,我一惊,下意识的甩开白牧,严肃的立直了身子。
小院门口的大门紧闭着,声音并不是从那儿传来的。
刚才把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的一样,不用想,一定又是李乾芝。
这混蛋!
大晚上的,不好好在院子里吃东西,干嘛一直跟门过不去!
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对了……
他是妖,不会是,虽然两院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墙壁。
但是……
他不会是,能看见吧?
这就尴尬了。
我轻咳了一声,有点慌乱的拿起筷子,干笑道:“我,我好点了,手已经不疼了。你这药还挺灵的,涂上凉丝丝的。”
白牧点点头,直起身子,回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他没在说话,拿起长长的筷子,往火锅里下菜。
刚才那道声音太突然了,我猛的一下子将他甩开,也不知道他生气了没有?
炭火烧得正旺。
火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沸腾的水泡,他一直没在说话。
我觉得有点尴尬,却一直找不到好的话题,就随口到:“对了,你刚才说以后吃火锅,都要给煮菜?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要是阿妈知道,我连吃东西都要让你帮忙,肯定会说我的。让小山小娟儿那两个孩子知道,一准儿也会笑话我。”
一番话说完了,我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本来就尴尬,这么说不就更尴尬了吗……
好在白牧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一下道:“那可不行,我刚才给你上的那药粉可是独家秘方,里边有了二十几种名贵的中草药,千金难得。
你还是别自己放菜了,若是再烫了手,还得用不少名贵的药材来治,还不如我来动手,省着我心疼。”
我被他逗得一笑,忍不住回白道:“那你究竟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你的药?”
“你说呢?”他笑着抬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星光,比满天星辰还要璀璨耀眼。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这样看着我的。
那时候的他穿了一件蓝色的裤子,和一件白衬衫,而我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就是个山野丫头。
我是村里的小疯子,四里八乡的没人敢娶,谁都想欺负欺负。
那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白牧对我,会像哄小孩子一样。
耐心,又周到。
“我才不说呢。”
我嗔笑了一句,将他夹进我碗里的东西,一点点吃光。
再有几天就是新月了。
月满则亏,月亏则满。
等到下一个月满,老树的枝芽早已伸展开,早春花也都要开了。那时候若还坐在石桌树下,就真称得上是月上柳梢头了吧……
“你在想什么呢?傻乎乎的笑。”白牧看着我笑了一声。
我没告诉他,吃了一口东西,只感觉心里甜甜的。
这餐饭,我们吃的很慢。
吃过饭后,他又给我泡了一些消食的药茶,喝着茶,他就开始给我讲起了白华堂的事。
当初,给我们雷击木的那个妇人的小孩子,经过许久的医治,已经完全好了。妇人是个爱说话的,经她一番宣传,许多别人医不好的疑难杂症,都去找他了。
还有上次,我陪他出诊时,医治的那个中毒的老婆婆。
那一家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白牧的诊费很高,后知后觉的,这才知道白牧对他们的恩情,带了不少山货萝卜来感谢,惹了不少人在门口围观。
还有很多我知道,和不知道的事,他都故事一样的讲给我听。
今夜只有微风。
火锅的饭香散去,茶香醇厚。
时间飞一般的过去,眼看着就到子夜了。
我心里惦记着戏园子那边的事,正要开口说离开,白牧便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先一步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陪你上前院。”
“你陪我去?”
“嗯。”他点点头:“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乌漆墨黑的,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在你旁边,起码能照应着点。”
也行吧。
我点点头,下意识的按了一下口袋,这里面还揣着三张辟邪符,是我去找陈道长之前,塞兜里的。一会儿要真是遇到什么东西?也能应付一下。
一路静行,很快就到了前院。
白天的戏园子里人头攒动,声声吆喝,阵阵叫好。
晚上则是寂静萧条。
成串的红灯笼从屋檐上垂下,从远处看,自成一道风景。
走近了,就莫名的有些孤寂。
顺着门缝往里看,那些桌椅板凳空空荡荡,黑漆漆的戏台子被灯影一晃,说不出的感觉。
我伸手推了一下,戏园子的正门落锁了。
几个偏门也锁了。
但是偏侧有个运送茶水的小门开着,我和白牧就轻手轻脚的顺着小门走进去,找没光的阴影处走,绕过两个柱子,躲在了一处帐帘后面。
这个位置,离戏台子比较近,却是个死角。从帘子这可以看见戏台子,但是从那边却看不到我们。
躲好后,我们息声,静静的等着。